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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那條鴻溝,一劃開就是十多年,太長太久,真的太深也太遠了。一時之間,她們竟然誰都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跨過去。 一筒九筒周窈回去哭了好久,眼睛腫得不像話,連在夢裡,眉頭都是微微皺著的。陳許澤大半夜沒睡,即使她閉著眼,在她後背輕輕拍著安撫她的手掌,始終不曾停下。第二天起來,周家和林家二媳婦的爭端成了巷子裡其他住戶的談資,好在周麻一家人緣不錯,那林二媳婦又是慣常的潑婦脾性,得罪的人不少,話裡話外向著周家的不少。再者,大家都是住這一片的,有時坐上同一個牌桌,玩歸玩,輸了不認賬還記仇,這點就足夠讓人不齒。更何況那天林二媳婦罵人的話在場的大多都是聽到了的,指著人家的女兒罵那麼難聽的話,換做別家,估計打的更兇,是個人都忍不了。——關鍵在於什麼,在於那是給自己門楣爭光的女兒,是小轎車上掛鞭炮一圈又一圈繞著外城慶祝,是能讓重點高中校領導和市教育局領導一起送花籃送紅綢上門的女兒。一年一次的高考,全國多少人競爭,他們一個市,最頂尖的學生,出了兩個肩並肩,都是他們這條巷子裡的孩子。別說人家孩子也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年紀,就是這一路下來,什麼時候也沒耽誤過前程。有這樣的小孩,哪家家長不想要?被林二媳婦指著鼻子罵難聽話,別家有那時常以周窈或陳許澤做榜樣教導小孩上進的婦女,當時在場,聽得都恨不得替周媽媽上去打她。嘴賤的長舌婦才最該打!周窈表現還算平靜,除了哭完後眼睛不適,其他如常。陳許澤拿毛巾浸過冰水,擰乾以後給周窈敷眼睛,不許她起來做任何家務。然而周窈還是閒不住,眼睛沒那麼難受了以後,她堅持要去買菜。陳許澤要陪她出門,她步子一頓,眼神橫過去,“怎麼,你也怕我遇上那女人,會被欺負?”“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陳許澤才不管那麼多,她的安危第一,而且,他確實不想周窈再受什麼委屈,哪怕是一個字半個音。周窈卻不讓他一起,“你進去吧,我自己能行。”不耐煩地擺手,“哪有那麼嬌弱了,碰見就碰見唄,該是她躲著我,我又不怕她,她真敢動手打我我就哭,邊哭邊報警,演戲作妖誰不會呀,我嚇死她!”陳許澤還是不放心,周窈換上鞋子很快出了門,腳步不如以往輕快,但也並不怎麼沉重。她不在意那個女人說什麼,罵得再難聽也罷,那種市井潑婦連讓她過多計較的資格都沒有。她昨晚流的眼淚,無關外人,為的只是她的父親,母親。走過巷子,路上沒再遇到那個林二媳婦,有面露尷尬的,見她照常打招呼,也露出了和往常無異的笑。到市場,別人都是拎著竹籃框子或者布袋,只有她,兩手空空。“小姑娘要買什麼呀?”一進門,最先入眼的蔬菜攤攤主笑著問她。周窈走到攤前細看,她想做青椒炒肉絲,一般用來炒肉絲的都是大的空心椒,幾乎沒有辣味,當做蔬菜一樣下飯。她剛看沒幾眼,旁邊忽然出現一道身影,嘖了聲,“這是辣的!”然後拿起另一種形狀稍有不同的大辣椒,“這種才不辣。”周窈一轉頭,和周媽媽對上視線,兩個人都尷尬地滯了一秒,又若無其事收回目光。“……哦。”周窈小聲說,“我就先看看。”“十三他不是不怎麼愛吃辣嗎,要炒青椒肉絲,就買這種不辣的,然後拿兩支那種細長的青椒,那種是辣的,做佐料。”周媽媽指使她,“……哎呀!拿短的,長的切多了放下去辣味重,他不怎麼吃辣不是!”周窈無言照做。她想做什麼菜,周媽媽不過是看她目光掃過辣椒,又盯著肉攤看了幾次,立刻就瞭然。“記得買生薑!切點生薑佐味!”“哎哎蒜頭不要了?幹蒜,你拿的溼蒜是用來醃泡的,切不動!”“……”周媽媽左一句,右一句,周窈被她說得頭都暈了。本來這些她都知道的,但是不知怎麼,周媽媽在身邊,她就一下子糊塗,不是忘了這個就是忘了那個。周窈付完錢,要走開時想跟周媽媽說什麼,周媽媽先給了自己保留“尊嚴”的機會,假裝看旁邊攤子上的菜,提步走過去。垂頭看著手裡的塑膠袋,周窈忽然想嘆氣。他們家那一頭巷子出去,有另一個市場,以前從來都是在那邊買菜的,很少來這裡。腳下走向賣豬肉的地方,周窈說:“老闆,要六塊錢豬肉,瘦肉。”“六塊錢瘦肉?”“對。”“好。”老闆拈起一塊肉,估摸著下刀,切好放上電子秤,還少些,又從肉塊上隔了一條添上去,正好。周窈掏口袋,正要付錢,周媽媽“正好”逛到這個攤,“哎老闆,你給她絞一下嘛!”“要絞啊?”老闆看周窈。周窈沒答,周媽媽道:“絞成肉絲就行了。”“好好好。”肉攤基本上都有絞肉的機器,不是什麼麻煩事兒,十幾秒的功夫而已。“你刀工又不怎麼樣,切肉,肉片還行,切肉絲麻煩死你呀。等切完,你那手指頭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