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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修伸了伸手:“袖子。”卓元微微側過頭:“你來?”異修開心地點了點頭。卓元在面前給他讓了一點位置,異修坐下後又手把手交他糊燈紙。柳葉看著他那立體的眉眼,一個恍惚間竟覺得與趙煦有幾分相似。“伯植。”不知何時卓元已經抬起頭,衝著她叫了一聲,揚了揚手中的細竹絲,“你要扎個什麼燈?”這一晃間,那幾分相似蕩然無存,柳葉怔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你們扎吧。”自己真是病得太虛弱了,沒來由的感覺都能胡亂出來。作者有話要說:我是一隻碼字機,噠噠噠碼字不快偶爾還發傻……☆、晴好的天氣沒能堅持到正日子。正月十四夜裡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夜,直到十五卯時過後才漸漸停了。雪後的陽光顯得無力而蒼白,毫無暖意。紅色的燈籠掛滿整個汴京的大街小巷,一串串的,映著潔白的雪地,頗有雪裡紅梅的感覺,有一番別樣的意趣。柳葉攏著厚厚的狐裘站在廊下,兜帽上一圈風毛隨風而動,時不時拂過面頰。清晨起,異修便已經興奮得在院中亂轉,倒是那花燈,做好之後,就不曾見他拿出來過。“異修,你的花燈呢?”異修搔了搔頭,咧嘴一笑:“卓……哥哥說,晚,上再拿出來,秘密。”柳葉笑了下:“是驚喜吧?”異修用力點了點頭:“對,驚喜。”聽見他管卓元叫哥哥時,柳葉心底泛起一絲欣慰,到底是個孩子,因為一盞花燈就能拋棄成見。可是自己心裡的疙瘩呢?手抓著狐裘披風攏在身前,指節微微泛白。卓元啊卓元,我是何等地不希望你涉入其中。這股子心情她自己都很難言明,可是事情一件件過來,令她不得不懷疑身邊所有值得懷疑的人和事。卓元一大早便與田峰一道去了朱雀街,田峰前去幫木青照看一二,他說在家裡熬著等天黑,不如跟著去瞧瞧。冷月灌了個湯婆子過來,遞給柳葉,而後與她並肩站在廊下。冰冷的指節在湯婆子上慢慢和暖,柳葉笑著道謝:“多謝。”冷月看著異修在院中練習木青教他的拳腳,淡淡回了句不謝。兩人沉默著,唯有簷頭偶有積雪落下,嘙簌作響,還有異修踩在積雪上發出的咯吱之聲。氣氛微微有些尷尬。“你……”良久,冷月打破了這個沉默的氛圍,“你接下來有何打算?”有何打算?自然是查明真相,還該還的人公道。柳葉低了低眉:“做些該做的事情吧。”冷月微微偏頭,看著她:“再然後呢?”柳葉坦然一笑:“再然後?冷大夫不是應該比我更明白麼?”這副殘敗的軀體是否能夠撐到結束這些事情尚未可知,遑論再然後?冷月迴轉頭,看著廊下一株被白雪裹成銀白的矮木,“你不能死,也不會死。”柳葉撲哧笑了出來:“為何?”為何?我不過是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為何不能死?“因為他不會讓你死的。”“他?誰?”這一回,冷月轉過身子,正面對著她。柳葉從她一貫清冷的眸子裡頭看見了一些情緒,有怨憤,有不甘,有認命般的死寂,只是都是淡淡地,轉瞬即逝。“你還記得我父親的醫館嗎?”柳葉頷首。冷月繼續道:“你可記得有一年,有一對母子在醫館裡頭住了好長一段時日麼?”一對母子?柳葉凝神想了想了,唯獨想起從二樓欄杆間探出來的那一顆腦袋,和那一雙明亮的眼睛,睫毛很長,眸子不是太黑,微微呈現出深棕色。是那個孩子嗎?顯然冷月並不需要她的回答,她繼續道:“那個母親是我父親的……至交,而那個孩子……”話未說完,自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只是眨眼之間,卓元已經出現在了視野裡頭。“伯植今日好興致,與冷大夫聊什麼呢?”他搓了搓手幾步跨上臺階,站到了她們的面前。冷月微微屈膝行了個禮:“爐子還熬著藥。”不等他人反應,徑直往廚房而去。卓元摸了摸通紅的耳垂,對柳葉道:“你還是回屋裡吧,今日的日頭不暖和。”柳葉頷了頷首,轉身進了書房,卓元隨後跟進來。房中生著碳盆,明顯比外頭暖和許多,只是門窗緊閉,光線也比外頭暗了許多。卓元挨著碳盆坐了,伸著手在上頭烤著:“昨夜這一場雪,今晚上怕是夠冷的,要不你……”柳葉在他對面的碳盆邊坐了,開口:“今夜聖上都出內宮與民同樂,我怎麼可以不去?”正在碳盆上頭翻著烘烤的手頓了一下,看不清卓元臉面上的表情變化,只聽他道:“好。你要去也成,讓木都點檢提前給你尋個避風的位置。”柳葉正想說排位乃是按照官職等級之類安排的,卓元搶先一步道:“今日還不算真正復朝,何況天冷,連朝服都不要求一定要穿,儘管隨意些。既然如此,尋個避風的位置有何不可?”柳葉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方才冷月的話還在她耳邊縈繞,顯然她不願被卓元聽見她說了什麼,所以一看見卓元便走開了。那個他?是指卓元麼?許多年前冷長卿醫館樓上的那個腦袋……莫不是就是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