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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剋制著自己沒有追上去,他要做的事情或者已經做了的事情,沒有誰可以推翻重來。其實他與九五之尊的那一位到底還是一樣的專斷。看著他的身影沒入禪房門洞,光線的反差,她只能看見門洞裡頭一片黑暗,而後房門被掩上了。“小和尚,你要救她嗎?”卓元將異修拉到一旁,問。異修用力地點頭。“好,那你從現在開始就要聽我的,可好?”拍了拍異修的肩頭,“信我一回,一定能將她救出來。”異修認真地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用力點頭,“聽你的。”“好。”卓元挑了挑唇角,“那你現在去把木將軍和田捕頭找來……”一把拽住扭頭就往門口去的異修,“後窗戶走,悄悄兒,不能讓任何人看見,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去找了他們。”異修雖然不理解這是何意,但是他說了聽他的自然就是聽他的。扭頭推開窗戶,身影一閃便不見了蹤跡。此日和風暖陽,春天終於有了一絲與冬日不同的模樣。“柳少卿今日問斬?”劉英兒靠在軟椅上慢慢撫摸著微隆的肚子,盈翠在一旁小心地剝著一枚柑橘。“是的,娘娘,只待午時三刻了。”劉英兒抬眼望了望天色,“現在什麼時辰了?”“回娘娘話,剛過了辰時。”盈翠將剝好的柑橘一瓣一瓣掰開放進瓷碟中捧給主子。劉英兒揀了一瓣柑橘慢慢吃著,“可惜啊,這春日暖陽的竟然要見血,好好的敗了風景。哎,不是說這柳少卿是女人麼?女人不該是鴆酒白綾二選一麼?怎麼還判個斬刑?”盈翠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劉英兒吃完一個柑橘,用帕子擦了擦手,“上回本宮瞧著官家那畫裱得真好,有心打賞御書局那個裝裱的小太監,你替本宮走一趟,將櫃子裡那一包碎銀給他送去。”盈翠屈膝:“是,奴婢這就去。”自櫃子中取出一隻褐色粗布荷包,出了滴翠宮。劉英兒看著盈翠消失的方向,眼神漸漸變得淡漠,直到冷酷。片刻後,喚了一聲來人,有兩個小宮女進得門來。“攙本宮出去走走。”辰時已過,朝會早散了,趙煦從集英殿一路走到小東殿,又從小東殿一路走到睿思殿,頓在殿門外,“什麼時辰了?”郝隨跟著疾走了一路,後背前額早已沁出汗珠,卻是大氣也不敢喘,聽見趙煦發問,趕忙看了眼置於殿外的日晷,回道,“巳時三刻了。”趙煦定了下心神,低聲,猶如自語道,“還有一個時辰。”忽而揚起聲音問,“誰監斬?”郝隨低首,“是章大人親自監斬。”“章惇監斬?為何是他?”趙煦皺了皺眉頭。郝隨大氣不敢出,弓著身子回:“是章大人跟官家請的命,官家您允了的。”趙煦捶了捶腦門,“朕允了?朕答應的?啊,朕允了!”抬腳往殿中走去,入眼便是那一幅白衣起舞圖,“誰讓你們將此畫掛在此處?”郝隨趕忙給身邊的小太監遞了個眼色,小太監埋著腦袋急忙忙上前摘下畫卷,手忙腳亂地捲起來要往桌案邊那個瓷缸裡頭放,官家手邊時不時要賞玩的畫便是放在此處。“燒了!”趙煦幾步跨到案桌邊,餘光都不曾瞟一眼那捲畫卷。小太監悄悄看向郝隨,這官家往日裡最寶貝的就是這幅畫了,這會兒讓燒了,會不會等一會兒又讓找回來?郝隨輕輕閉了閉眼,微微偏了下頭。小太監抱著畫卷弓著身子退出了睿思殿。這暖陽和風的春日裡,走得急了,郝隨原本沁出一層汗珠,此刻的睿思殿卻因為趙煦的進|入而驟降溫度,竟將郝隨激出一個激靈。“官家,要不去御花園轉轉?散散心?”趙煦攤開桌上的一封奏疏,冷眼瞟了他一眼,“朕有何心要散?”郝隨連連答是,又道:“奴才是看春暖花將開的,想讓官家去御花園賞個春,只是這笨嘴拙舌的,說都不會話了。”趙煦抬了下眼皮,“你說朕連堂都沒過就定了她的死罪,是不是太草率了些?”“啊?”郝隨愣了一下,回神道,“官家是天子,天子說誰有罪誰就有罪,不都說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麼?”“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是不得不死,不是罪當至死。不行,你去天牢傳朕的口諭,將人提到此處來,朕要她當面認罪畫押,朕要她不是‘不得不死’,而是罪有應得,心甘情願赴死。”趙煦睨了眼杵在地中間的郝隨,“還不快去?”斬人腦袋還得叫人心甘情願,真不知這官家是怎麼想的。一臉不知該笑還是該哭的神情,“官家,眼看著這都巳時過半了,這會兒人應該早就提去法場了……您這是讓老奴去法場將人提回來再審一回麼?”趙煦將手中的奏疏往郝隨身上一砸,怒道:“管你去天牢還是去法場,朕說的話你沒聽明白麼?”奏疏倒是沒什麼份量,砸在身上也不過是一張紙隨風拂過,但是天子的威怒卻是雷霆之鈞,郝隨被砸得退了一退,膝彎一軟,差點兒跪倒,“奴才這就去,馬上去。”拎著袍角跌跌撞撞往外頭跑去,“備馬,備馬。”這睿思殿到午門外的法場到底還是有些遠的,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