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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舊的公交姍姍來遲,田歌上了車,有些戀戀不捨地回望了一眼洛煬曾呆過的這個地方,空曠,又寂寥,毫無人氣。她在後排安靜地坐下來,疲憊地將頭靠在車窗上,等待公交將她拉到終點,拉到來時的火車站去。洛煬從洗手間走出,來自各個包廂喧囂的音樂聲一瞬間便將他埋沒。他循著房號推開了一個包廂的門,內裡坐著幾個造型前衛的男子,見他回來,指著點歌臺邀請他點首歌。其中一個正抱著麥克風忘情地尖聲嘶嚎,如痴如醉,洛煬皺了皺眉,捂著耳朵衝他壓手,要他小聲些。“我說!”洛煬靠到一個打著鼻釘的男子身邊,翹起二郎腿大聲問著,“你喊的那幾個小妞還來不來了?!等這麼久!”“別急啊煬哥!”鼻釘男哈著腰,一副狗腿兒的模樣壞笑著說,“好飯不怕晚,等那幫妞兒到了,讓煬哥先挑!”“是啊煬哥!”另一邊的男子湊近前套著近乎,“咱有一晚上時間呢,著什麼急,我們先陪煬哥唱會兒解解悶兒,難得今兒劇組裡沒活,咱可勁兒造啊!”“說得好!可勁兒造!”一個油頭粉面的男子拿過麥克風遞給洛煬,“今兒煬哥賞臉來了,哥們高興,單我全買了!”說罷將一沓錢砸在桌子上,牛氣沖天,似乎是個富二代。“這還差不多。”洛煬很是受用,悠閒地眯起眼睛,心安理得享受起萬人之上的待遇來。至於田歌,她有沒有好好地照顧自己,有沒有安全地回到家中,洛煬才懶得分神去擔心。他已經過了倍感新鮮的熱戀期,如今的田歌在他眼裡,早已不再是呼嘯的海風幾乎要席捲一切。關曉的髮梢凌亂地拍打在臉上,他勉強辨識著前路,下到沙灘,向教堂走過去。這個白色的尖頂建築,究竟承載了多少的記憶在裡面,早已算不清楚。那時大家常常歡聚一堂,聊著無關痛癢的天,吐槽著這樣那樣的事。那時沒有人嘗試去猜測了未來,也並沒有人料想到,未來竟會是這個樣子。原先曾坐在這裡的人們,已經散落得如天邊的星辰,很難聚攏在一處了。有些人淡出了視線,有些人遠走去往遙遠的國度,更有甚者,長途跋涉向未知的世界,留給大家的,成了永恆的背影,與無盡的悲慟。說的就是你啊,是你啊。關曉隱忍地彎下身,緊緊攥住墜於胸前的那枚戒指。教堂外的寒風那樣凜冽,叫人睜不開眼睛。我該記恨你一輩子的,我理應記恨你一輩子,王熙然。王熙然今生的最後一天,是個日光明媚的日子。有微風在窗臺邊歇腳,蕩起的白色紗簾拍打著空氣,發出細微的窸窣聲。五年前的那場車禍沒有立即要了他的性命,卻給他留下了難以治癒的後遺症。他全然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也喪失了行走的能力。幸而重逢了關曉,才得以安穩度過平和靜好的一段時光。只是那被上帝盡數收走的記憶,再也沒能大發慈悲地還給他。關曉並不介懷,如今他終於成為了他的,再無人有能力,從他身邊奪走他。這就足夠了,還要苛求些什麼呢?他幾乎將全部的愛都掏空給了他,他予他溫暖,予他抵死纏綿的忘我深情,予他最奢華的生活與最富麗堂皇的世界。如若王熙然渴望,他甚至肯上九天攬月,肯掏心挖肝,將命也置於他掌中。關曉真的已經愛至盲目,他再也無法容忍失去他,無法容忍他從他的生命裡消失了。只嘆造化弄人,短短一年後,關曉曾細細描畫過的未來如肥皂泡沫般,輕而易舉破碎於無形。王熙然受過重創的骨骼與內臟,以快於常人的速度日漸衰減著,身體素質每況愈下,病程卻潛移默化幾不可辨。當驟然惡化入院診療時,發現早已回天乏術。於是關曉的世界就此崩塌了,他不知該怎樣做,不知該何去何從。黑暗充斥在前路,什麼也看不清。王熙然倒是坦然接受了這一結果,車禍以後的每個日子,他都姑且當作上帝所贈與的禮物,心懷感恩地度過著。而這溫馨的時光總有一天會終結,他有心理準備,所以泰然自若。只是獨留了關曉在這人世當中,令他終歸放心不下。被關曉反覆提及的那段過往,王熙然仍是一絲一毫也記不起。但與之相伴的這一年,自己覺到了最厚重的幸福。雖然關曉總是抱憾地說對王熙然有所虧欠,可是王熙然覺得,此前的一切都已無所謂了,你此時陪在我身邊,這就是最大的報償,沒必要再去計較什麼。“這段時間,我過得非常快樂,謝謝你,關曉。”他是這樣說的。傍晚的餘暉透過窗照射進來,打在他略顯蒼白的臉龐,鍍上了一層柔軟的橙黃。“你不要說話,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去看日出。”關曉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急切地這樣承諾著,對病榻上的王熙然說,也像是給自己多一分希望。王熙然卻艱難地搖搖頭。他很清楚地感知到大限將至,這最後的彌留之際,有些話倘使不好好地交代,怕是再也沒有機會。“我還是記不得過去的事,”王熙然抱歉地說,“但過去究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