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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的親事定下來時,二叔還請了嬤嬤來教他,他不想要這門親事,一心要找長輩爭辯,那嬤嬤卻孜孜不倦地一遍遍說下去,這樣一來難免有幾句話入耳。什麼女子柔弱、羞怯,新婚之夜必然害怕,讓他千萬注意分寸,莫要嚇壞了她。現在想一想就是個笑話。李雍終於躺在了床鋪上,然後像蛇精蛻皮一樣,緩慢地脫掉了褲子。發現季嫣然仍舊在瞧著,李雍目光陰沉地看了一眼,季嫣然才暫時轉過頭去,其實她本來不想看的,實在是……那種欲拒還迎的姿態太吸引人。她也不是臉皮厚,現代的女人看個男人露大腿有什麼稀奇。不過她得承認,確實很好看。“快點換好藥,”李雍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報答你李雍不得不承認季嫣然換藥的手法越來越嫻熟了。釋空法師教她的時候他也在場,她不但聽得仔細,還會時不時地辯駁幾句,硬是將一塊擦傷口的布巾,改成了一摞布巾。用她的話說,這樣洗的更仔細,免得會感染。每次從她嘴裡聽到這樣的話,他都下意識地去思量,季家到底有沒有為她請過西席,請來的又是什麼樣的人。她沒有學會溫婉含蓄,倒是有一肚子的歪理。季嫣然那些奇怪的言語也並非無跡可尋。比如“感染”雖沒有人這樣用過,卻有種說法叫“感染膏肓”。如果用這句話來備註,“感染”就能夠讓人理解,傷勢“感染”就會變得更加嚴重,甚至無法醫治。所以避免感染就格外重要,她多用布巾也就無可厚非。反觀軍營衛所中那些治傷的情形……身著骯髒的醫工,血跡斑斑的布巾,醫工能做的只是將草木灰、藥粉一股腦地灑在那流血不止的傷口上,就算僥倖止血,傷口八成都會腫脹,最終患上熱病。假一罰三也是她想出來了,這和朝廷的‘贖罪’十分的相似。說出這樣的主意時,她眼睛中是狡黠的目光,如此的直白,不加遮掩。如果是恭謹、委婉地提醒,會讓人覺得她十分的聰慧。李雍想到了之前季家獲罪的情形,難道季嫣然變成這個模樣,是為了保護自己?他應該仔細地問問她。李雍正要說話。“阿雍,”季嫣然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我覺得你不用再敷藥的,傷口最好也不要再包裹。”不用換藥倒是件好事。阿雍這個稱呼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叫的,最近彷彿出現的愈發頻繁。李雍就要起身。“等等,這條腿還是要綁著的,將來若是變跛,那可就難看了。”趁著她給他綁腿的功夫,李雍道:“這幾天不要隨意走動,江家要動手了。”“唔,知道。”回答的十分隨意,像街上的大嫂在哄騙孩子。季嫣然將一切收拾妥當,李雍正襟而坐,目光沉下來:“雖然現在事情鬧得很大,江家也不會輕易吃了這個虧。江家這種世家名門,到了關鍵時刻他們不怕多殺人來脫罪,人命對他們來說算不得什麼。”“我不會胡亂作為,”季嫣然立即道,“再說還有唐千在我身邊呢,現在我們起碼佔了主動,江家使出什麼手段,我們都算是有了準備。”季嫣然說完就興致勃勃地去看今天買來的藩貨,只可惜她對種子的認識,僅限於孤兒院的小片開荒,光是這樣看她真猜不到都是些什麼,等過些日子歲月靜好了,她要想法子種出來瞧瞧。或許是燈光朦朧,李雍就覺得一切都變得柔軟了起來,就連季嫣然舒展的眉眼也讓人覺得格外的精緻似的。自從上次她自己鬧鬼之後,她就一直習慣地跟他住在一起,暖閣裡的小榻上被褥鋪了一層又一層,就像是在築巢。從小就獨處慣了,他本不習慣屋子裡多了個人,可是這樣相處下來,彷彿也沒有他預料的那麼艱難。李雍正想著,外面響起容媽媽的聲音:“三爺、三奶奶,老太太遣人來了。”容媽媽話音剛落,李雍只覺得胳膊上一軟,季嫣然已經貼了過來,看起來就像是他們兩個正靠在一起說話。在這方面,她的反應總是比旁人都要快些,讓人防不勝防。李老太太身邊的媽媽正好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這麼晚了奴婢本不該打擾,只是這天氣忽然就涼起來,老太太放心不下,囑咐讓奴婢拿了新做的被褥送過來。”說著一床大紅色薔薇花錦緞被子就出現在季嫣然面前。不等李雍和季嫣然說話,管事媽媽已經笑容可掬地佈置起來。小丫鬟熟稔的點了一爐香,微甜又夾著清爽的香氣立即四散開來,帳子撤下換了個更鮮豔的,屋子裡突然多了種奇怪的氣氛。李雍微微皺起眉頭,祖母這是在做什麼。生怕李雍會拒絕似的,管事媽媽道:“家裡出了事,老太太心中不舒坦,要不是惦記著三爺這邊只怕就要倒下了,東西雖然多一些,總歸是老太太的心意,您說是不是。”屋子裡很快就煥然一新,這下子就連容媽媽的臉上都是滿懷深意的笑容。季嫣然眼前就出現了李老太太那如同老狐狸般的目光。李老太太還真是著急,她孫兒的腿才剛剛能走路呢。就這樣趕著讓他傳宗接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