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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算受了不少的苦,可是這副模樣就讓人恨得牙根發癢,季嫣然伸手拍向他的肩膀,激起了他身上塵土飛揚,季嫣然皺起眉頭吩咐容媽媽:“快將這個人趕出去。”誰知道他身上有多少的病菌,一不小心就會讓她的病患感染。顧珩還算有自知之明,沒有讓人來趕已經好整以暇地起身,然後向胡愈的方向看了看:“照顧好小和尚。”季嫣然心中一動,這應該是釋空法師留給她的話,胡愈對於法師來說很重要,不止是這樣,她發現白符看胡愈的目光也飽含深意。季嫣然點點頭:“我知道。”原本以為顧珩就要走了,誰知他突然俯下身,趁她猝不及防時,伸出手抽走了她頭上的髮簪。季嫣然剛剛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顧珩已經將髮簪收好揚長而去,下一次再遇到顧珩,她會先一步將髮簪藏起來。收藏女子的髮簪,這是什麼嗜好。……從福康院出來,季嫣然直接去了李約的小院子裡去看醫書。院子裡看不到幾個下人,一屋子醫書分門別類地放好以便取閱。上次她過來看到的滿屋子脈案,也整齊地摞放在那裡,這些該不會都是李約親力親為的吧。翻看了幾本脈案季嫣然就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因為每一本中她都能看到李約夾在其中的字條,就像是一個細緻的目錄,將其中的內容簡單羅列,這樣一來她就不用大海撈針般地去尋找她想要的內容。李約幫她做了這麼多事,她卻沒有過任何感謝的舉動。外面傳來腳步聲,季嫣然立即迎了出去。李約帶著杜虞走過來。季嫣然上前行禮。李約的目光落在季嫣然手上:“看吧,如果有哪裡不明白的可以問我,找不到的脈案也能與我說,半個月內我都能告訴你那些都記錄在哪本書上。”季嫣然不禁好奇:“為什麼是半個月?”李約溫煦地一笑:“因為半個月之後,我就記不得了。” 我們見過“為什麼?”季嫣然不禁詫異,能將這一屋子裡的脈案都記住可見李約是個極為聰明的人,可為什麼半個月之後就會記不得呢?李約神情自若地道:“從十年前就開始這樣,只不過近年越來越嚴重。”是十年前受傷太重傷及根本了吧。季嫣然道:“那其他的呢?人和事時間久了也會忘?”李約笑起來,定定地望著她:“當然不會。”李約清湛的目光,看得季嫣然有些心虛,其中總好像藏著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她想要仔細去琢磨,卻又有窺探人心的嫌疑。季嫣然鬆了口氣:“這就好,至於那些忘就忘了吧,換做我別說十五天,一天我也記不住,有句話說的好難得糊塗。”這些都不重要,她懷疑李約十年前的傷太重,隨著時間推移,症狀也會更加明顯。但是有些損傷已經存在了就很難再彌補,再好的郎中也不能讓受傷的身體完好如初。李約真是很可憐,她都替他感到惋惜,常寧公主也算是個幸福的人,活著有人愛護,死了也會被人念念不忘。季嫣然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思量李約的病症:“我覺得四叔平日裡喝的那些藥可以調整一下方劑。”李約道:“一會兒吩咐杜虞去改藥方。”季嫣然看向李約:“就這樣?我還沒有診脈。”這也太過兒戲了些,到底是太相信她,還是沒有將她蹩腳的醫術看在眼裡。“那就診吧。”李約讓人送了一隻小杌子到身邊。季嫣然坐了過去,眼看著李約將手腕放在了診枕上。李約穿了一件窄袖長袍,季嫣然伸手將袖子提了上去,比起李約的臉色,他手腕上的面板看起來更白皙,她將手指放在上面靜下心來仔細地感覺著他的脈搏。李約外表波瀾不驚,他的脈搏的跳動卻沒有那麼的平靜,本來是輕按不得的沉脈,脈來時十分的緩慢,可是隨著她手指用力,脈象就隨之變化,脈搏忽然加快,呼吸間脈息起伏,如波濤騰湧奔騰而至,季嫣然不由地鬆開手抬起頭來,卻看到李約如往常般平和的神情。季嫣然正覺得奇怪,血脈發源於心,呼吸定息脈行六寸,她要診脈就是要排除了外界因素,直接看個清楚,可是她卻懷疑自己切脈錯了。季嫣然道:“四叔,你的脈搏跳的很快。”李約微微一笑:“診不出來嗎?那也不怪你,本來我的脈象就不太清楚。”說著就要收回手腕。季嫣然卻伸手攔住:“我還沒有診完呢。”其實人的脈象是很奇怪的東西,不能小瞧它,只要它跳動就代表人還活著,活著兩個字是多麼讓人欣喜。季嫣然收回思緒,這一次探脈彷彿就容易了許多,本來是沉脈,卻又會變成結脈。是氣血瘀滯傷及內腑的脈象,血滯而陽氣不暢。季嫣然伸出手去摸了摸李約的手掌。不似常人的溫熱,有些涼意。季嫣然收回了手。“診完了?”聽得這話,季嫣然點點頭:“診完了。”只不過這樣的病情沒有很好的法子,即便能讓血脈通暢起來,也已經遲了。李約字益壽,這名和字都是他自己取來的,只是……他真想要字面上的意思嗎?“少思慮,”季嫣然道,“憂思過重對病情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