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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榻上白狐狸動也不動,抖了兩下鬍鬚吐出悶悶的五個字:“不吃,沒胃口。”這天下哪有狐狸不愛吃雞的?漠塵以前再怎麼傷心難過,也從未說過不吃雞,灰珠和白鵝都慌得不行,掀開盅蓋又往漠塵那邊推了推:“朱大廚給您加了板栗呢,又香又軟又甜,公子您真的不願吃嗎?”其實漠塵聞見那板栗雞湯香一開始說不吃的心就蠢蠢欲動了,他聳了聳鼻尖,狐吻尖上的鬍鬚也跟著顫,頭頂原本耷拉著的狐耳也豎了起來,偏偏他還一副“哎呀我是真的不想吃”的驕矜模樣。原型就是有這些不好,心裡想著什麼根本藏不住。白鵝灰珠服侍他不知年歲幾何,早就摸透了漠塵心裡那些小九九,兩隻狐狸相視一笑,白鵝就揚嗓道:“公子,要不您到大堂去吃吧,前幾日客棧裡來了一家人,他們一家子吃飯瞧著可香了,光是看著他們飯都能多吃幾碗呢。”“是呀是呀。”灰珠應聲道,“我以前只聽說過有開胃菜這一說法,沒想到光看別人吃飯都會覺得自己也餓了呢。”“那叫‘秀色可餐’。”漠塵終於翻了個身,說完這詞兒琢磨一會好像也不應該用在這處,但眼下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榻上白狐狸跳下地去,一陣明光過後,屋裡脆嫩的青色地上就站了個白衣少年,身量纖細,唇紅齒白,一雙丹鳳眼透著矜貴氣,少年卻偏偏眼眶微紅,也許是這幾日晚上偷偷在被窩裡抹淚的緣故,那紅一時半會褪不去,瞧著就可憐。他細眉微蹙著,像是無可奈何才妥協般的說道:“你們說得這樣稀奇……那我就去大堂吃罷。”白鵝和灰珠趕緊捧著雞湯跟上,引著漠塵去客棧大堂三樓的貴客包間坐下。妖精客棧佔地極大,光是客棧大堂就有三層,更別提客棧其他部分。而客棧大堂又稱飲月堂,是因為大堂乃是圍樓狀的建築,中間有池圓湖,湖中央有表演的舞臺,天晴的夜晚月亮倒映在湖中,美人與月共舞那場景別提多美,賓客坐在樓上便可欣賞這等美景。只是最近博物洲連下了三個月的雨,客棧裡的人已經三個月沒見過月亮了,這飲月舞臺只得擱置不用,沒有美人在上面表演了。漠塵平日裡模仿著九重天那位劍神雲採夜清冷孤傲的扮相,端的也是一副矜貴清冷的散仙模樣,博物洲但凡見過散仙漠塵的人都贊他氣質出塵,猶如謫仙,可只有親近的人知道漠塵內裡性格綿軟善良,如他仰慕採夜上仙舉世無雙的容顏一般,他也喜歡看飲月舞臺的美人們跳舞,還喜歡撲蝴蝶。只不過這些都得小心藏著,這隻小狐狸可好臉面了。在三樓落座後,漠塵第一件事就是探頭去敲那飲月舞臺,見上面沒有美人,有些失落,問灰珠:“今天蠻蠻1姐她們不跳舞嗎?”灰珠告訴他:“不跳,這雨都下三月啦,蠻蠻姐說她們要是跳舞的話會被揍的,這次大雨真不是她們弄的。”“唉……”漠塵只是嘆氣,神色更加懨懨了。白鵝見狀有些焦急,試探性地問道:“不如婢子去叫小蝶她們過來陪您玩玩?”“算了。”漠塵說,偷覷一眼那盅雞湯,蹙眉道,“我還是吃雞吧。”說完又看向樓底,問白鵝:“咦,你們說的那秀色可餐的一家人呢?”“快到用飯的時辰了,他們應該馬上就來了。”灰珠話音未落,樓底就傳來一陣喧譁,她扯了扯漠塵的衣襬,喊他去看,“應該是他們來了,公子您快瞧瞧。”漠塵好奇極了,走到扶欄邊上往下看,只見那飲月舞臺被人用法力罩上一層透明的靈氣,隔絕了綿綿的細雨,又有幾隻菌人2小廝端上一桌好酒好菜擺放齊,整整一百零八道菜,放滿了整個大圓桌,夠十餘人享用,但是片刻後走上飲月舞臺的只有四個人,兩男兩女,瞧著模樣和歲數應當是一家人。“他們這是……”漠塵驚詫道。沒等他瞧出個仔細,他這貴賓包廂的珠簾就被人掀開了,一身著綠意的俊逸男子面帶喜色,朝漠塵走來:“誒?漠塵老弟,你可終於肯踏出房門了哇!我快幾個月沒見著你了。”白鵝和灰珠齊齊向他鞠躬:“老闆。”“怎麼就只吃一盅雞湯?”樹非看了眼漠塵面前的菜,側頭對白鵝道,“白鵝,你去叫朱廚子再給漠塵做幾道好菜,怎麼可以餓到我二弟?”樹非是妖精客棧的老闆,也是漠塵的至交好友,樹非和他極為投緣,把漠塵當親生弟弟看待,對他極為照顧。漠塵面皮薄,被樹非打趣幾個月沒見到臉有些紅,還有些愧疚,其實樹非知道他傷心來安慰過他不少次呢,只是他哭紅了眼沒臉出門罷了,不好意思道:“不用了,我沒胃口……”“沒有胃口?”樹非以拳擊掌,引著漠塵走到扶欄邊上道,“那你可得好好看看我找的新戲角們,看過他們吃飯的人,沒有一個不是胃口大開的。”“真的這般神奇嗎?”漠塵不太信,他原先還以為白鵝和灰珠指的是這一家人秀色可餐,可如今一見,他才發現這家人面板黝黑,樣貌平平,身上穿的也是灰藍色的粗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