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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猛頓時僵在了原地。他看到了鏡中的那個宇文猛微微笑著,張唇說了幾句話,隨後捧著小狐狸的前肢將其抱起,而小狐狸笑鎝眯起了眼睛,左爪還不依不饒地伸著,要去撥面前的東西,鏡面隨著那隻小狐亂動的指尖和男人肩頭落下的雪片而泛起一些漣漪。宇文猛這才發現,在鏡子外,他和漠塵看的是溯生鏡,而溯生鏡裡,男人和小狐狸看的是一汪雪山間的不凍積水——鏡中和鏡外,一直都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只是不知道,那到底是漠塵的前世,還是他的,亦或是……他們兩個的。漠塵不知道宇文猛內心的震動,他還在原地仰著頭眼巴巴地望著宇文猛,根本沒回頭看過一眼身後的溯生鏡,而他見宇文猛不說話,還朝前走了幾步去抱他的小腿,怕擾了冥王也不敢大聲說話,只敢小聲地喚他:“將軍,你在看什麼呢?”宇文猛沒有應聲,漠塵這時才回頭才溯生鏡望去,可是鏡子裡的男人早已抱著小狐狸離開,於是漠塵只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雪。“咦?我怎麼不見了?”漠塵睜大了眼睛又撲到鏡前細看。畢竟他身上的毛色太白了,如果他在隆冬雪地裡閉上眼睛,再把唯一還帶著顏色的黑鼻頭藏進尾巴里,白白的一團陷在雪地裡,不仔細看說不定還真的發現不了。宇文猛垂眸望著鏡前的漠塵,喉結滾動兩下——他早該發現不同的,鏡外的漠塵狐毛還沒長齊啊,鏡子裡的雪狐分明有一身蓬鬆綿密的白狐毛。骨墨說的沒錯,溯生鏡是能照出人的前世,只能窺見前世的一角。如今他們已經照過一次溯生鏡了,就算在看也無法再看出些別的。宇文猛閉了閉眼睛,正欲在睜眼後和漠塵說他們走吧。可就在他閉眼的這短短一息內,宇文猛卻聽見漠塵“嗷唧”的慘叫一聲。而和他叫聲同時出現的,還有冥王秦鶴的聲音——“宇文將軍,你在看什——哎呀!我踩到了什麼!老鼠嗎?”秦鶴輕柔溫雅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措起來,宇文猛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面前有件黑色衣裳慌亂地動著,而原本趴在溯生鏡前的漠塵這會兒已經躥到了他的身後,抱著被踩到的尾巴瑟瑟發抖。“嗚……”漠塵這會又痛又怕,眼睛都紅了,因為他被一件黑衣裳踩了尾巴!真的就是一件黑衣裳,衣裳領口之上沒有頭,袖口外頭也沒有手,衣襬倒是長長地垂到地上,約莫就是這衣襬踩了他的尾巴。宇文猛回過神來,無奈地嘆了口氣彎腰將漠塵抱進懷裡。而被冥王嚇到的小狐狸一沾上他的衣衫,馬上就撲騰著四肢往他懷裡鑽。秦鶴這時也看清了宇文猛懷裡抱著的這一團雪白的小東西,定神一看發現居然是隻雪狐。在宇文猛和漠塵來冥王殿的時候,秦鶴正在紗帳裡試天界秀坊的天女們剛剛送來的新仙衣,可是地府所有的鏡子都照不出他的身影,他也不知道新衣合不合身,恰好這時來了個宇文猛,秦鶴便想讓他幫自己看看,就朝著站在溯生鏡面前的宇文猛走去。可是他稍微靠近一些,就看見宇文猛雖然站在溯生鏡面前,可是溯生鏡卻是雪白的一片裡面什麼也沒有,一邊奇怪,又一邊羞赧是不是自己好久沒打理溯生鏡,那灰積的太厚了照不清人。秦鶴心裡這樣想著,所以全然沒注意趴在雪白鏡面之前同樣雪白的漠塵,結果湊近後一腳就踩上了小狐狸的尾巴。 落腳時那軟軟的異樣觸感和漠塵的叫聲都讓秦鶴愣了下, 差點以為自己踩到的是老鼠。“哎呀!”不過等看清漠塵的樣子後他就放下心了, “居然有客人。”宇文猛先前可是和他說沒有旁人同他一塊來的, 更何況以秦鶴現在的模樣來看,他也確實沒有“眼睛”來注意腳下的小狐狸。秦鶴望著這團陌生的小雪狐,疑惑道:“宇文將軍……你不是說沒別人嗎?”他要是早知道有客人,說什麼也會好好地穿著皮出來見人的。宇文猛聞言勾勾唇角, 像是沒發現小狐狸顫慄發抖的樣子, 舉著他的前肢將其從懷裡抱出,面色不改道:“這是漠塵, 我的小夫君, 不能算是別人。漠塵, 這位是冥王秦鶴,我的摯友。”這話聽上去坡像詭辯, 要是落在別人耳中還不知道會怎樣想,不過秦鶴卻覺得也算在理。況且他因為這般迥異的模樣,又常年身處地府,地府人人畏懼他,天界他又沒什麼相熟的人,只有和他情況類似的宇文猛相熟。此刻聽見宇文猛承認自己為“摯友”,他便大度地不計較這事, 擺擺手道:“也是, 漠塵小友既是宇文將軍的夫君, 便就是我秦鶴的朋友, 自然算不得別人。”宇文猛自稱漠塵是他的夫君, 這話要是被來閻王殿上的那群守衛聽見,恐怕要比瞧見宇文猛穿紅衣還要震驚,可是秦鶴聽著卻沒覺得哪不對,畢竟除了死人的事和新衣裳好不好看以外,他對世間的一切都不上心。不過秦鶴豁達的模樣在漠塵看來,就是一件黑色的衣裳揮舞著寬大的袖擺,乍一看就像是一具會動的無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