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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意垂下眼睫,輕聲道:“再則,我打探之後發現,涇陽候世子的名聲,其實也不怎麼好,只是斯人已逝,塵埃落定,他又是苦主,也就沒人願意,再對已逝之人口出惡言了。”皇后靜默良久,倏然一笑,道:“居士果真聰慧,名不虛傳。”她既肯這樣言說,便是預設了太子殺涇陽候世子一事,但鐘意半分疑惑得到驗證的釋然也沒有,反倒更覺沉鬱,心中惻然。“既然殺死涇陽候世子的是太子,”她抬起頭,平視皇后,緩聲道:“那為什麼,罪名卻落到了秦王頭上?”“這都是已經過去很久的事情了,陛下那裡過去了,太子那裡過去了,秦王那裡也過去了,”皇后神情微冷,淡淡道:“居士,你這樣聰慧的人,不該自討沒趣。”鐘意莞爾,隨即笑意落下,長嘆口氣:“娘娘,真的過去了嗎?”“陛下不在長安,太上皇與太后並不理事,那段時間,宮中諸事便皆委託於皇后之手,”她平靜的看著皇后,道:“事實上,涇陽候世子死後,也是娘娘通傳長安,定了秦王罪名的,不是嗎?”皇后端麗的面孔微微泛白,連酒後新補的腮紅,都遮不住半分。可她仍然沒有說話。“娘娘,”鐘意半合上眼,心中既酸澀,又有些難言的哀意:“對你而言,這些真的過去了嗎?將太子的罪名洗清,加之於秦王身上,你一點都不覺得抱歉嗎?”皇后丹朱色的唇顫了顫,似乎想說什麼,然而最後,卻未曾開口,她合上眼,淚珠簌簌而下。“太子呢?”鐘意恍若未見,繼續道:“朝野稱讚,慣以仁善著稱的太子,便這樣心安理得的構陷自己的兄弟,叫他替自己揹負那樣難堪的罪過嗎?”“涇陽候世子無禮……”皇后勉強睜開眼,悽然一笑,隱有哀色:“太子一時激憤,所以才……”“可是,”鐘意倏然抬聲,道:“這並不是將一切罪責推給別人的理由!”“我知道,太子也很愧疚,”皇后眼淚漣漣不絕,悔痛道:“所以這些年,無論秦王如何相逼,太子都只會忍讓……陛下為此事深以為恨,屢有申斥,太子的日子也很難過……”“這不是他應該承受的嗎,為什麼會覺得日子難過?”“再則,難道太子沒有從中謀取聲譽嗎?”鐘意眼眶發熱,有什麼東西忍不住想往外淌,只是她拼命剋制住了:“娘娘慣來敏達,不會看不出來——秦王如日中天,太子不過勉力支援,早露頹態,可即便如此,仍有人願意站在他身邊,為他赴湯蹈火,走向一條終點極可能是覆滅的死路,娘娘以為是他們傻,沒有腦子,看不清局勢嗎?”皇后垂淚不語。“因為太子仁善,孝順父親,友愛兄弟,秦王雖屢次越軌,他卻從無惡言!”鐘意胸腔裡有一股火在燒,燒得她心頭灼痛:“隱太子死後,黨羽遭受清洗,多少心腹之臣家破人亡,前車之鑑便在眼前,仍有人肯棄秦王而保太子,死生一擲,這是何等忠肝義膽之士,太子捫心自問,可配令其效忠,奉為主君嗎?!”“太子已經在盡力彌補了,從頭到尾,他都沒想過要同秦王相爭,”皇后眼淚綿延落下,沾溼了她面上脂粉,留下兩道淺淺溝壑,也打破了她慣來賢淑溫婉的含笑面孔:“從小到大,他都很關愛弟弟,每每得了什麼好東西,也會先讓給弟弟……”“這麼多年,他心裡的煎熬與痛苦,又有誰知道?”鐘意“哈”了一聲,復又笑了,目光之中隱有幾分譏誚。她道:“娘娘,太子與秦王都是你的骨肉,為什麼你只心疼太子,憐他日子難過,心中煎熬,卻不肯為秦王想想?遭受無妄之災,被迫揹負上那樣的汙名,朝臣彈劾的奏疏堆滿了太極殿,最終被趕出長安,難道他便很好過嗎?”“我知道,那孩子嘴上不說,心裡是怨我的,”皇后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可我也沒辦法……”“怎麼會沒有辦法?”鐘意笑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這麼簡單的處置方法,娘娘從來沒有想過嗎?”“我想過,可是無能為力!”皇后眼底閃過一抹傷痛,旋即恨聲道:“太子是什麼人,何等品性,秦王是什麼人,何等品性?”“居士,你還太年輕,不懂世人心思,”她道:“屠夫只需要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這樣輕而易舉,可好人一旦做了一件壞事,哪怕只是微不足道,也會萬劫不復!這是何等的不公!”“難道我不想同時保全兩個兒子嗎?難道我是有意要構陷秦王,叫陛下這樣痛恨太子嗎?”“居士,你可知道,陛下自東都歸京,迎接我與太子的,是何等暴怒?”皇后淚意暫歇,聲氣迫人:“秦王自幼頑劣,又是陛下愛子,即便是做錯事,也不會有什麼,朝臣會非議,但絕不會死抓著不放,而太子呢?國之儲君,無數雙眼睛盯著他,不能有半分懈怠,更不要說汙點!倘若擅殺臣子,你知道天下人會如何說他嗎?再進一步,甚至會被廢掉!秦王頑劣,長兄被廢,也未必有望儲君,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太子被廢掉,對他又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