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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芩停住步子,轉身,手裡的蜀扇置在鼓囊胸前,遮住滿目春色。一頭青絲隨微風飄動,緞帶飛揚,裙裾如波,整個人如神仙妃子般清媚動人。“我的心儀之人,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子。他有一副極好的皮囊,俊美非凡,驚豔才絕,鳴動江山。總有一日,他會鋪十里紅妝,以正妻之禮,將我娶回去。”女子說話時,眉眼輕動,波光瀲灩猶如浸著滿目星河。她的臉上顯出笑來,甜膩如蜜。若是旁的女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會讓人覺得貪慕虛榮,但這話由蘇三說出來,卻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名動皇城的蘇府蘇三,合該嫁給這樣的男子。寧遠歸張了張嘴,急道:“我,我也可以為蘇三姑娘鋪十里紅妝,以正妻之禮,將你娶回去。”……皇城驛站。蘇浦澤牽著蘇蒲,從蘇府到驛站來尋斐濟。日頭正盛,兩個小傢伙顛顛的走了一路,熱的兩張小臉紅通通的淌著汗珠子,被身穿黑衣的綠水領到明廳內。蘇蒲抓著手裡剛買的糖葫蘆,乖巧跟在蘇浦澤身後,沾了滿臉糖水,被蘇浦澤吃力的抱上明廳內的那張雕漆椅上。雖只一年,但蘇浦澤卻長高不少,他穿一件靛青色的小綢袍子,面頰上依舊帶有些嬰兒肥,不過因著其眉眼精緻稚氣,所以已隱約可見其清俊面容。“兩位稍候。”綠水並未因為蘇浦澤和蘇蒲年紀小,所以便怠慢,反而更細心的喚驛站內的丫鬟捧來了去暑氣的香薷飲。那頭,聽到訊息的斐濟慢吞吞的負手過來。他穿一件魚白長衫,逆光而來時看不清面色,只在那炙熱日頭下襯出一身清冷氣質。“是你們兩個小娃娃來找本世子?”斐濟撩袍上座,看一眼糊了一臉冰糖葫蘆水的蘇蒲,然後再看一眼正襟危坐在雕漆椅上的蘇浦澤。蘇浦澤從雕漆椅上下來,有模有樣的與斐濟行一禮,奶聲奶氣卻一本正經的喚道:“師傅。”斐濟一挑眉,“本世子可不是你師傅。”蘇浦澤道:“師傅曾說,這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同理,這世上也不會有一雙相同的耳朵。”頓了頓,蘇浦澤又道:“我認得師傅的耳朵。”斐濟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卻在觸及耳垂上的那隻金耳環時動作一頓,然後突兀笑道:“小東西,哪裡學的歪招?”蘇浦澤垂著眉眼,又一作揖,“是師傅教的好。”縱然這世上並沒有一雙相同的耳朵,但蘇浦澤又怎麼能在茫茫人海中辨別出來呢?他方才說這話,只是想試探斐濟罷了。方才,斐濟念著蘇浦澤是個娃娃,並未將其說的話放在心上,甚至未升起任何警戒心。待察覺到時,這小東西早就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說吧,來尋我做什麼?”斐濟背靠道雕漆椅上,端起手旁的香薷飲吃一口,眉目收斂下來,眉梢眼角滿是清冷深意,再不復方才那副囂張無腦的跋扈狠戾模樣。“今日三姐姐去了七夕林,說是與寧波侯府的庶出子寧遠歸有約。”蘇浦澤操著一口小奶音,聲音清晰道:“寧波侯府,寧遠歸。”男人叩著案面,漆黑雙眸微斂,面無表情的模樣看著有些可怖。蘇蒲舔著冰糖葫蘆,覺得如今的三姐夫就像是被搶了飴糖的姀姀。但是比姀姀可怕多了。男人輕慢勾起唇角,聲音清冷透著暗色,“綠水,本世子的繡春刀呢?”……寧遠歸萬萬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來尋美人約個會,就被人用繡春刀抵在了古樹上。“寧公子方才說的是什麼話,本世子怎麼聽不懂呢,嗯?”斐濟手握繡春刀,尖銳的刀子插在古樹上,深入半寸有餘。男人的身量極高,居高臨下的看著人時,壓迫感十足。寧遠歸突然覺得臉很疼。他上次被竹竿子抽出來的傷痕還沒好全,這會子正抽抽的疼。散著銳利冷刀鋒芒的繡春刀離寧遠歸的脖子只有半寸,但那刀鋒已將他脖頸上的肌膚劃開一道細細的口子。鮮血順著刀口往下滑,浸染了寧遠歸今日特新換上的袍衫。袍衫有些厚,寧遠歸不僅被熱出了一身熱汗,還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世,世子爺……”他結結巴巴的,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惹上這等人物的。“寧公子還沒回答本世子方才的話呢。”斐濟轉著手裡的繡春刀,削去寧遠歸鬢角處的幾縷頭髮。寧遠歸被唬了一跳,他“撲通”一聲就軟倒在地,但在看到站在一旁的蘇芩時,也不知哪處湧出來的一股勇氣,硬撐著顫巍巍的腿站了起來。“世子爺,我與蘇三姑娘男未婚,女未嫁的,出來一道走走,也不知是哪裡礙到世子爺了。”“呵,”男人冷笑一聲,“哪處都礙到了。”寧遠歸嚥了咽乾澀的喉嚨,“世子爺若是也心儀蘇三姑娘,咱們可公平競爭……”說完,寧遠歸看一眼近在咫尺的繡春刀,慢吞吞的往旁邊移了移,臉上沁出幾顆豆大汗珠。斐濟慢條斯理的撫著繡春刀柄,反身靠到古樹上,頎長身影襯在綠蔭蔥蔥下,更顯挺拔俊朗。“那不知寧公子是要文鬥,還是武鬥呢?”寧遠歸膽戰心驚的看一眼那繡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