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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芩心慌的厲害,胡亂把信塞到身上,覺得不保險,又狠狠心,塞進了小衣裡。信紙溼冷,貼著皮肉,她被冷的一哆嗦,捂了半刻才好。“來,藏起來。”再把銀票繼續塞進小衣裡,蘇芩扯開蘇蒲的褂子,將她那張銀票也給她塞了進去。昨日裡,蘇芩聽到那男人說的話,看到一隻只被搬運出去的箱子,再聯想到那些被搶的披頭散髮,擉到屋子裡頭,豬狗牛羊似關起來的丫鬟、婆子。就隱約猜到,這些人,是來抄家的。但有祖父這個首輔在,誰敢動他們蘇家?難道是祖父出事了?被這個猜想嚇出一身冷汗的蘇芩摟緊蘇蒲,暗暗咬牙,直覺方才那封信的重要性。“砰!”的一聲響,主屋大門的鎖落下,蘇芩抱著蘇蒲驚惶轉身,被擁進來的錦衣衛領著帶了出去。“快走,別磨磨蹭蹭的。”屋內太暗,進來的錦衣衛沒瞧清楚蘇芩的模樣,這一到外頭,他一側臉,原本凶神惡煞的表情一怔,呆呆立在那處,半響說不出話來。這到底是,哪裡來的九天玄女啊……“愣著幹什麼?”馮志負手而來,一把撥開面前的錦衣衛,看到摟著蘇蒲站在雕花大門前的蘇芩,狠話卡在喉嚨裡,半天沒吐出來。蘇芩穿一件秋香色綾子短襖,套一件水紅妝緞褙子,腰間繫豆綠宮絛,外頭是一件大紅與縐面白狐狸裡的鶴氅。清凌凌的立在那裡,側眸時,波光瀲灩,粉光若膩。晚風獵獵,吹起斗大鶴氅,露出女子嬌媚身段。那份風流韻致,婀娜嬌態,迎面而來。蘇府蘇三,果真名不虛傳。馮志聞著那近在咫尺的脂粉女兒香,暗咽口水,心癢難耐。“馮堂官。”垂花門處,走來一人。穿二角飛魚袍服,大步而來,不急不緩,不驕不躁。身姿獵獵,蕭疏軒舉,湛然若神。走的越近,蘇芩看的越真切。男人的臉很熟悉,但不知道為什麼,蘇芩有一瞬竟想不起來,明明那個名字都到了嘴邊,她就是吐不出來。“陸大人。”馮志拱手上前,笑道:“瞧下官這記性,還未恭喜陸大人升任首輔。真是大喜呀。”陸大人,陸大人……陸霽斐!蘇芩瞪圓了一雙眼,水霧霧,淚濛濛的印出陸霽斐那張俊美如儔的臉來。升任首輔?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若是首輔,那祖父呢?男人立在廊下,積石如玉,列松如翠。側眸看來時,目光如炬,黝黑暗沉,似要將她灼穿。蘇芩摟緊懷裡的蘇蒲,想起前幾日祖父大罵之言:又做師婆又做鬼,吹笛捏眼打鼓弄琵琶。陸霽斐的城府之深,即便是祖父,都有好幾次著了他的道。“陸大人,除了這院子裡頭的女眷,其餘女眷都已搜過身了。”馮志的目光落到蘇芩身上,貪婪渾濁,意圖明顯。明明是個大家貴女,偏生長了一副風流身段。這不是明晃晃的在勾人嘛。馮志搓手,毫不掩飾的盯住蘇芩胸前。蘇芩斂眉側身,渾身猶如被汙泥倒灌般噁心。卻不知側身後,身段更顯。陸霽斐眸色暗沉的向前邁步,走至蘇芩面前,擋住馮志視線,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輕啟薄唇,面露譏誚。“蘇三姑娘,多年不見,風姿依舊。”馮志聞言,戀戀不捨的收回視線,若有所思的在兩人之間逡巡了一圈。聽聞這位陸大人曾做過蘇府家臣,被這位三姑娘欺辱至極,顏面盡失。現下蘇家敗落,可謂三十年風水輪流轉呀。蘇芩顫著唇瓣,聲音軟膩道:“陸,陸霽斐?”“難為蘇三姑娘,還記得某人。”男人涼涼應聲,語氣微揚。蘇芩咬著唇瓣抬眸,眼尾發紅。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立在廊下,指著面前衣衫襤褸的少年郎說:先生今日教了“臥冰求鯉”,你去前頭池子裡給我臥兩條鯉魚來。陸霽斐自然不依,但架不住被那些歡喜圍著蘇芩轉的公子哥們按著壓在了冰上。當蘇龔聞訊趕來時,陸霽斐已被凍得神志不清,足足燒了三日才緩過神來。蘇芩還做過其它的事,比如讓陸霽斐表演“頭懸樑,錐刺股”,又一定要知道“鑿壁偷光”是什麼樣的,逼著人去鑿了蘇府祠堂,害的陸霽斐被罰跪了一夜。以前種種,罄竹難書。蘇芩暗嚥了咽喉嚨,稍稍覷目。這男人,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蘇芩仰的脖子疼。“陸大人,時辰不早了,可以開始搜身了。”辨明陸霽斐對蘇芩的態度,馮志暗搓搓覺得,自己這是可以上手了。“依下官見,這罪眷胸前,定是藏著東西呢。”馮志抬手,指向蘇芩,言之鑿鑿,目光猥瑣。蘇芩一瞬被氣得面色漲紅,渾身發抖。想她蘇三,自幼千嬌百寵的長大,哪裡受過這等侮辱調戲。誰人不上趕著來討好她!陸霽斐掀了掀眼皮,聲音沉啞,恍惚如夜風入耳,透著蝕骨涼意。“馮堂官好眼力。這罪眷,本官親自搜。”……屋內,冷的出奇。桌上置一盞紅紗籠燈,氤氳照開一角。男人身穿飛魚服,面無表情的岔腿坐在那裡,雙腿勁瘦修長,露出深墨色褲腿,輕啟薄唇,“脫。”土匪!蘇芩咬唇,環住身子立在雕花門口,心中憤懣。“待祖父回來……”“蘇三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