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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郴王喚一句,聲音輕柔,似怕驚擾了面前美人。“蘇老大人可有什麼遺物?”蘇芩哀切神色一頓,她雙手置於膝上,吸了吸鼻子,聲音啞啞道:“身上穿著朝服被夏伯父送回來,什麼都沒留下。”郴王的臉上,顯而易見一抹失落。他端起面前的茶碗輕抿一口,茶香不濃,入口苦澀,立時便吐了出來。蘇芩瞧一眼,沒有說話。郴王面露尷尬,起身道:“我過些日子再來瞧表妹,”頓了頓,又道:“表妹若是有事,可讓人來郴王府尋我。”蘇芩柔柔應一句。郴王在原處站片刻,戀戀不捨的走幾步,至厚氈處時,又不捨的回頭。燭色下,美人纖弱溫婉,柳夭桃豔。美人霍然抬頭,輕啟檀口,“表哥,你上次允我的錢還沒給我呢。”郴王一怔,看了看自己兩袖清風的錦袍,越發尷尬。蘇芩垂眸,聲音輕緩,透著倦意。“表哥去吧,我想歇了。”“……好。”一改先前三步一回頭之態,郴王立時打了厚氈出去。蘇芩盯著面前的燭火,娥眉輕蹙。作者有話要說:陸黑:想娶媳婦的 老太爺的喪事,終於捱了過去。大老爺蘇博和二老爺蘇攢也被放回了家。秦氏應顧氏的意思,分了家。老太太跟著大房,三房張氏領著澤哥兒也一道隨在大房。說到底,只有顧氏領著二房分了出去。蘇府已經沒有多少錢財,劃了院子給顧氏住出去,主院還是留給老祖宗。秦氏帶著大房和三房的人擠在老祖宗的院子裡,衣不解帶的照料了大半月,老太太的身子總算是好轉些。元宵前夜,蘇芩領著噗噗,帶著兩個丫鬟,坐在小廚房裡搓小元宵。蘇府的丫鬟、婆子大大減少,外宅的家僕也基本削減了乾淨。許多院子沒人打理都荒廢了,偌大蘇府,再不顯金碧輝煌之態,只餘滿眼瘡痍。“姑娘,您知道嗎?奴婢今早上出去買菜,聽到外頭的人都在傳,說二夫人被顧府轟出來了。二姐兒跟顧家大郎的婚事也告吹了。”蘇芩把噗噗攬在懷裡,兩人都不會搓湯圓,只捏的那麵粉團一糊稀爛。顧府容不下顧氏這件事,蘇芩早就猜到了。只是沒想到顧府的人能如此絕情,說將人趕跑就將人趕跑,一點不念血緣親情。“還有呢,後頭二夫人去尚書府尋大姑娘,大姑娘連面都沒露,只給打發了些銀錢,就讓人去了。這會子呀,二夫人怕是正在屋子裡頭髮脾氣呢。”相比綠蕪,紅拂是個性子活潑的,搓個元宵的功夫,就已經將顧氏這幾日的老底都給掀了。蘇霽薇前年嫁入尚書府,直至蘇府破敗前,還是風風光光一個人物,如今怕是也要仰人鼻息,自身難保了。顧府尚不理顧氏,蘇霽薇雖然是從顧氏肚子裡頭出來的,但如今局面,卻自然不敢接納,生恐得罪尚書府這個婆家。“現在咱們就是過街老鼠,誰敢養咱們呀。”即便是親生的,都隔著肚皮。蘇芩揉了揉自己酸脹的胳膊,仰頭動了動脖子,卻在上面的紅木橫樑上看到一隻大蜘蛛,黑黝黝,毛絨絨的吐著絲,呲溜呲溜的往她這處滑。“啊……”“啊……”蘇芩一叫喚,嚇得紅拂立時摟住旁邊的綠蕪也跟著跳腳。噗噗鑽進蘇芩懷裡,嚇得雙眸含淚,奶白小臉擠成一團。一時間,小廚房內亂成一鍋粥。“三姐姐。”小廚房門口,傳來蘇浦澤奶聲奶氣的聲音,“大娘來問,元宵做好了沒有。”蘇浦澤嘴裡的大娘,就是蘇芩的母親,秦氏。“澤哥兒,澤哥兒……”蘇芩像看到救命稻草似得一把將蘇浦澤半拖半拽了進來,然後指著那正在悠哉悠哉吐絲的大蜘蛛顫道:“這這這……”蘇浦澤抬頭看一眼,伸出小胖手,一把抓住那隻大黑蜘蛛,然後邁著小短腿走到小廚房的槅扇前,往外一扔。身後,蘇芩等人重重喘出一口氣。這府裡,還是需要一個男人的啊……蘇浦澤轉身,挺著小胸脯,身高只到蘇芩腰間。他板著一張小臉道:“書上說:燈火華得錢財,幹鵲噪而行人至,蜘蛛集而百事嘉小;火華則拜之,幹鵲噪則餧之,蜘蛛集則放之。蜘蛛為吉兆之蟲,故謂之‘喜蟲’。蜘蛛兆喜,意‘喜蟲天降’。”“好好好。”蘇芩敷衍的一點頭,把蘇浦澤推到木桌子前,“澤哥兒,一道搓元宵吧。”蘇浦澤立時皺起一張小臉,吶吶道:“君子遠庖廚……”“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現如今這就是你該為的,快。”蘇芩不由分說的把麵粉團塞到蘇浦澤手裡,然後領著噗噗跟在趙廚娘的屁股後頭亂轉。蘇府餘錢沒剩多少,已經許久沒吃肉了。因著趕上元宵節,今日秦氏特意吩咐買了一個豬頭回來。豬頭便宜,在冷天也不易壞,能多吃幾天。趙廚娘是個做豬頭的好手。她先舀了一鍋水,把那豬首蹄子剃刷乾淨,用一根長柴禾安在灶內,再用一大碗油醬並茴香大料,拌得停當,按上下錫古子扣定,燉煮一個時辰。長柴禾被燒的“噼啪”作響,那香味撲鼻出來,饞的蘇芩和噗噗直咽口水。“三姑娘和四姑娘往這處坐,暖和。”趙廚娘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