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鑼鼓嗩吶響個不停,還有一人在隊伍前派發著什麼,百姓拿了東西,往戲臺前站定,一個個皆饒有興致的看著戲臺,全當來了戲班子。肉湯圓店的老闆娘伸著脖子看,就有一人飛奔而來:“湯圓嫂,你等什麼呢?老虎營在發鹽演戲,快去排隊吧!”“發什麼鹽?”那人用手比了個大小:“這麼長的半截竹桶,裡頭都是鹽,排隊領,領完看戲,見者有份!你做什麼生意啊!快走快走!”老闆娘一聽哪裡坐得住,忙喊老闆,一家人往戲臺前狂奔而去。不一時,戲臺子跟前圍的水洩不通。拿著刀的老虎營隊員維持著秩序,百姓只得沿著楔子與麻繩圍著地界排隊。韋高義看著潘志文,問道:“師父這是鬧哪樣?我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潘志文也一臉茫然,忙道:“走,去看看,順便幫把手。”二人跑到戲臺附近,就被洶湧的人潮擋住,再不能往前了。幸而戲臺搭的高,能看見阿顏朵的半個身子。突然鑼鼓喇叭一停,良久,又猛的一陣敲擊。眾人的眼光都被吸引至戲臺。阿顏朵的歌聲響起:“世人都道土匪惡,惡不過吃人不見血的財狼咧——勾結土匪害官軍,搶完官軍搶百姓咧——”潘志文抽抽嘴角:“什麼鬼?”韋高義瞠目結舌的道:“營長說要我們等著看好戲,真的說的是好戲啊?”居然不是形容詞!躲在人群中的管平波彎起嘴角,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而比糧草還快的,當然是宣傳。輿論陣地,先搶了再說!============== 儺舞管平波並沒有刻意瞞著韋高義,只不過老虎營內人數漸多,工種自然而然的細分。何況去歲夏天的一夜驚魂,讓韋高義對雲寨有著十分不好的回憶。從那一夜起,十幾年的平靜生活徹底毀滅。重傷的石茂勳成為了不幸的開端。石茂勳活下來了,可他們熟悉的人一個一個的死去。韋高義尚能記得戰友的臉,但他又能記住多久?而今走出堅固的鹽井,僅僅是第一步。將來會有多少人戰死沙場,不知道;將來他會不會客死他鄉,更不知道。刀尖上行走,再如何刻意的大大咧咧,都無法掩蓋心中的不安。埋頭練兵,似乎是唯一行之有效的方式。既如此,管平波便不打攪,軍人單純的想變強,才是好事。其餘的瑣事,原就不該他們操心,否則要首領何用?成立宣傳隊是管平波很久以前就有的規劃,常言道,唯有上智與下愚不可移,百姓的愚昧來自於他們閉塞且貧苦的生活,而非智力低下。且愚昧,同時代表著空白與好騙。陳朝絕無可能教育百姓,管平波自然不會放過機會。無數先例表明,哪怕到了後世義務教育普及到幾乎每一個人的程度,電視劇也永遠比科普文受歡迎,因為電視劇有故事情節,而科普沒有。古今中外所有的老百姓,都是愛聽故事的。乃至後來某些娛樂節目的選手,不編個催人淚下的故事都不好意思說自己來上節目。如今時機成熟,草臺班子也是班子,先開張了再說。苗漢千年雜居之地,阿顏朵略區別於漢人的長相影響不了她的美貌。卜一上臺,叫好聲已是一片。傳統戲曲裡有許多絕美的語句,但那是讀書人的喜好,再不濟也得有管平波的文化水平,才讀的懂那“朝飛暮捲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生活在匱乏蒼白中的百姓體會不到才子佳人,他們只懂得簡單粗暴的“財主到來砍藤短,我落石崖順水漂。”因此要緊的是情節,辭藻倒無需太華麗,只需押韻即可。管平波自是不會寫詞的,好在苗族用歌舞傳承歷史,以阿顏朵為首的苗族男女,湊在一處改了兩日,又抽空把舞蹈編排了一番,再從管平波日常教的歌曲裡借鑑些小調糅合,初演便開場了。但唱完開篇,阿顏朵躲去了後臺,如今養的白白胖胖的她,實在不適合演今天的戲。阿顏朵退下,一個沙啞的的男聲,低沉的用雲寨方言唱起了歌謠,蒼涼而悠遠。似在耳邊,又似在天邊。瘦骨嶙峋的男人登上了舞臺。他衣衫襤褸,神情麻木。腳步一深一淺,嘴唇一張一合,如同幽靈。“我名喚大山,來自楊家山。”叫大山的男人唱出了自己的開場白,“家中無糧又無米,老少難心安。把那地主大門敲,佃出田來養家小,奈何耶!地主砰的把門關。嫌棄我是窮侄子,怕我欠他租子錢,不肯把田佃。啊!苦也!”大山跪在大門口,磕頭如搗蒜。地主在門那頭,甩袖撇嘴,跟著唱出了怕被窮親戚沾染上,甩不掉的臺詞。吵吵嚷嚷的觀眾,漸漸安靜下來。苗族有展示日常生活的舞蹈,有祈求上天賜福的舞蹈。每一個動作,都有著具體的含義。混在人群中的管平波不大看的懂,卻見周圍的百姓認真的盯著舞臺,不由哂笑,還真是文化差異。如此抽象的舞姿,他們何以覺得能代表風光水火?情節在繼續,跪了一夜的大山,沒有求到田。因為地主佃田不賒賬,租子交在佃田前。一無所有的大山,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