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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顏朵的哭聲變成了啜泣,她知道今日一別,是為永別。緊緊的抱著馬脖子,欺騙自己這份溫暖來自父親。幼時的她站在揹簍裡,這樣圈著阿爸的脖子,聽著他用渾厚的聲音唱著金竹寨的歷史。我們從何而來,我們怎樣輾轉遷徙,我們經歷了什麼,我們如何戰鬥,我們有哪些英雄,我們暢想的美好未來。鳥鳴再次進入耳簾,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癱軟在地。慌亂中,沒有人帶水,嗓子乾的每一次呼吸似砂礫劃過。哭不出聲音的少年們,忍不住的宣洩著身體裡急缺的水分。眼淚暈溼了髒汙的衣裳,所有人,生離死別。石竹境內。因洪水逃荒而來的流民有些走了,有些依舊盤桓在現成周圍,企圖尋求一線生機。然而云寨沒有生機,只有高懸在城牆上的土匪人頭。今年的水災不算嚴重,有活路的早已離開,留下的只有走不回原籍的老弱病殘。他們或麻木的乞討,或眼神空洞的挖著草根樹皮果腹。山林裡密佈著野果,但同樣埋藏著無線殺機。數不清的人在林子裡成為了老虎山貓的美餐。雲寨的居民冷漠的看著這一切,人的感觸是有邊界的。哪怕再善良的人,在聽到祥林嫂的一千次敘述的時候,心中再不會有任何波瀾。而云寨的人從小生活在此,一年又一年,週而復始。不變的是災民,變化的是雲寨人越發捉襟見肘的生活。巴州送來了 應對徐旺臉色發白,抖著聲音問:“流、流民!?什麼流民?不是已經散了麼?”流民之怖,如蝗蟲過境!衙役急的跳腳道:“是黔安郡的流民!他們發了大水,就都往我們石竹尋吃的了!小人聽說,已是吃空了好幾個山寨,山寨逃出來的人又變成新的流民,都往我們雲寨來了!”崔亮到底做了幾年官,比眾人都沉穩些,有條不紊的道:“大老爺莫慌,且聽下官說來。”幾個人齊齊望向崔亮,他才慢條斯理的道:“這黔安郡發水,年總有一回。他們那處與咱們不一樣,咱們水土豐饒、綠樹成蔭,雖有天災,到底當年就能補種。洪水留下的泥沙,種的紅薯蘿蔔又大又甜,難餓死人。黔安郡則不同,他們的地貌古怪,雖也有山,卻是石頭上蓋著薄土,石頭又脆,山裡全是窟窿。一旦下雨,洪水裹挾石頭泥土滾滾而下,遇樹埋樹、遇屋平屋。最可恨的乃是洪水過後,大大小小的石頭積在田裡,再種不得莊稼。年年都有逃荒的,今歲不過規模大些罷了,不足為懼。”衙役忍不住道:“崔老爺,流民可是吃人的!”崔亮瞥了衙役一眼,淡淡的道:“他們能進城麼?”衙役忍著氣問:“城外的人呢?”崔亮嘆道:“大老爺與徐大人是新來的,你也是新來的?這有何難?城內不產糧食,城外人則有田莊。流民速度沒有報信的快,速通知左近居民,攜糧入城。橫豎只有一個夏天,擠在城內,搭帳篷也使得。倘或想住旁人家的,只管拿糧食去換,再沒有不肯的。到時候咱們把城門一關,在城牆上往外頭射幾箭,他們就走了。至於無糧的人也不消擔憂,本地居民哪個不會打獵?還得問大老爺借調些人手,往各山寨告訴一聲,叫他們趕緊去山裡躲禍去。諸位放心,田裡的秧苗才補種了,又吃不得,損失不大的。”聽得此話,竇宏朗與徐旺齊齊鬆了口氣。看來崔亮能在石竹安安生生的呆足五年,的確有些手段。流民雖不至於箭在弦上,卻也來不及從容應對。崔亮把衙役都撒出去通知城外老農。衙役皆是本地人,個個十二分積極,各領了幾雙草鞋,飛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