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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平波悄悄問道:“他叫什麼名字?是什麼性子?”韋高義湊上來道:“聽說叫什麼孟陽秋,性子麼,比較悶。聽說他老婆生孩子難產死了……”話音未落,潘志文狠狠的踩了他一腳,“閉嘴!”管平波擺擺手:“我不忌諱這個。我媽還是生我產後疾死的呢。此事咱們是要做個預備,自來生孩子便是兒奔生娘奔死,倘或我當真沒了,你們就跟著譚大哥,儘量逃回巴州。不到萬不得已,別撇下你們姑娘,她一個弱女子,落到土匪手裡,只好去死了。”韋高義臉色發白,顫聲道:“師父……”管平波笑著拍拍韋高義的肩:“我去會會孟百戶的兄弟,替你們再尋一個師父也是好的。”手被抓住,管平波回頭,就見韋高義的臉漲的通紅,啞著嗓子道:“師父不會死的!”管平波一掌拍在韋高義的腦袋上,把他的頭打的偏了偏,笑罵道:“廢話!你師父是那麼容易死的人嗎?”韋高義立刻傻笑開來:“那必須不是!”管平波把欲圍上來的孩子們攆去樹下休息,囑咐道:“中午別練了,中暑了更耽誤工夫。我去去就來。”“我陪你去。”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是譚元洲。管平波無奈一笑:“走吧!” 槍法破敗的庭院內,有顆梧桐。梧桐樹下,一個光著膀子的人將一杆槍舞的寒星點點,銀光皪皪。觀其架勢,乃標準的楊家梨花槍。譚元洲忍不住喝了聲彩,讚道:“好槍法!”管平波仔細看去,發現他便是當日接住崔亮人頭之人。黝黑的面板,精幹的肌肉,標準的練家子體型。居然是孟志勇那慫貨的弟弟,哥倆個真不像吶。待到他一套架勢畢,笑盈盈的福身一禮:“聞得公子屈尊指點小子們槍法,特來道謝。”孟陽秋把槍靠在樹幹上,隨意扯了塊手巾擦著汗道:“舉手之勞,不必言謝。”管平波忙道:“要謝的。如今我們舉步維艱,公子願伸出援手,感激不盡。”孟陽秋擦完汗,把帕子搭在竹竿上,又拿起水瓢從缸裡舀了瓢水喝了個痛快,才道:“閒來無事做耍,奶奶太客氣。”管平波笑道:“我還是頭一回見如此精妙的槍法,著實佩服的緊。”孟陽秋嗤笑一聲:“有話直說。”管平波也不繞彎子,直接道:“實不相瞞,我們通不大懂槍法,不知公子可願與我們做個先生?”“家傳槍法,不好外傳,奶奶休得寸進尺的好。”譚元洲笑道:“公子似姓孟,不姓楊。”按規矩,武學都是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的。然而楊家槍卻是宋末紅襖軍首領楊安兒之妹楊妙真所創,不也照例傳的滿天下,成為了槍法大宗?孟陽秋的推辭實在太敷衍了。孟陽秋瞥了譚元洲一眼,沒有接話,徑自進了屋。管平波跟了進去,屬於石竹特有的陰涼之氣迎面撲來,在夏日裡顯的十分舒爽。屋裡掛滿了動物的皮毛,可見此人擅於打獵,想必弓弩之物也不差了。孟陽秋見人跟了進來,倒不好攆的。何況管平波一介女流,竟膽敢直面土匪,為夫報仇,令人敬佩。引人在堂屋前的八仙桌上坐了,翻出兩個竹杯倒滿了清水,算是待客。管平波打破沉默,笑問:“公子覺著我的鴛鴦陣如何?”孟陽秋有些冷淡的道:“我沒見過實戰。”“土匪的屍首見著了,”管平波道,“可以猜的。”孟陽秋看著管平波,半晌才道:“你想學我家傳本事,出什麼樣的束脩。”管平波問:“公子想要什麼”“我什麼都不缺。”管平波輕笑:“非也。我借住貴地短短几日,便知公子缺的多了。”“哦?”“一缺出人頭地,”管平波慢條斯理的道,“二缺善相馬者;再則,不提心中志向,便只安居樂業,也是不容易的。公子說是也不是?”孟陽秋興致怏怏的道:“教了你又如何?”“起碼比憋在百戶所裡強。”管平波繼續遊說,“明珠蒙塵,豈不可惜?”孟陽秋看了管平波一眼:“你說話文縐縐的,不像習武的粗人。”管平波道:“誰說我是粗人了?我父親可是讀書人!”旁邊的譚元洲摸了摸手臂,試圖撫平方才乍起的雞皮疙瘩。孟陽秋也笑了:“小姑娘家家的,確實與眾不同。”管平波:“……”孟陽秋岔開話題道:“你可知你把周遭的土匪得罪了個遍?”“嗯吶!”“所以我教你們有什麼用處?出門就被殺了。”管平波笑道:“公子此言差矣。人橫豎是要死的,所以就不吃飯了不成?我幫著你們發了注橫財,想是在貴所躲個月,令兄也是不好意思攆人的。我們練上個月槍法,未必就殺不出重圍。”說著指了指譚元洲,“他這樣的,我家有一群。到時長輩派人來接,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孟陽秋但笑不語。管平波又道:“男子漢大丈夫,依附旁人過活沒意思。如今早不是先前,朝廷也管不著你們軍戶,何不出去闖一番事業?百戶所再好,也與你不相干。朝廷制度,做次子旁支的吃虧。你從我們手裡賺兩個零花錢,也不費什麼不是。”孟陽秋忍不住問:“你還有錢?不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