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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常什麼時候都可以說,此刻還是要勞累的她好好休息一下吧。卯時的竹哨在營中接連響起,黑暗中,陸觀頤只能看到管平波模糊的身影翻身下床,摸黑拿起入睡前疊好的衣裳,飛快的穿著。不到一刻鐘,人已消失在房中。陸觀頤躺回床上,輕笑:“王八蛋,又忘了陪我說話!”校場上燃起了火把,管平波揹著手,筆直的站在高處,看著戰兵們做基礎訓練。每一項,她都仔細觀察著,但有不妥,暗自記在心裡,回頭逐層傳達。軍營內除戰兵生病,其伍長找不到隊長時,逮哪個領導就報給哪個領導,不報反而要受罰,其餘任何事都不可越級上報。因此管平波也不能直接對戰兵的訓練方式指手畫腳,以免基層領導失去權威。行政系統稍微掐一掐不打緊,有的是糾錯的機會。軍營則不然,一著不慎萬劫不復。所以和平年代的普通老百姓,完全無法理解軍隊的“不講道理”。也算是一種莫大的幸福吧。譚元洲主管鹽井練兵;陸觀頤不會武,對訓練難免照本宣科。管平波出門兩個月,果然有所偏離。只得再次召集各層領導,逐一點評訓練成果。該表揚的表揚,該批評的批評。忙的連中飯都沒吃,直到申時末,打發走了閒雜人等,才騰出空來問韋高義:“潘志文如何了?”韋高義道:“我們營裡的軍棍,都是竹子做的,傷是傷不了多重的,臉面丟的還多些。我早起去看過他了,估摸著明天就能恢復訓練。陸鎮撫呢?”管平波笑笑:“她也一樣,誰捨得真打她了。”韋高義不好繼續說這個話題,便嘆道:“我們還是看的不夠遠吶。日常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回來才知道錯了多少。營長,你告訴我句實話吧,你怎麼眼睛就那麼毒呢?”管平波心中默默道:你要是跟我一樣生下來就給前武警養著,長大後扔軍營裡被虐十幾年就知道了。然此話不能明說,只得道:“天生的。”韋高義:“……”管平波笑了笑,岔開話題道:“我帶了好些醬板鴨回來,回頭叫廚房分給你們吃。”醬板鴨乃巴州特產,巴州老老少少都極愛吃的。物離鄉貴,韋高義聽得此話,登時嚥了口口水。管平波輕笑出聲:“看把你饞的,營裡沒有鴨子吃是怎地?”韋高義笑道:“那能跟巴州的醬板鴨比?”“是不能比。”管平波道,“你不看看巴州的醬板鴨裡放多少香料,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錢。營裡自制的只加了辣子和鹽,味道差遠了。我知道你們都愛吃,包圓了好幾家店。幾個老闆喜的合不攏嘴,都追著我問將來還要不要。待聽到我們在石竹,登時就成了打了霜的茄子。”說著嘆道,“石竹也太偏遠了。”韋高義樂呵呵的道:“沒事,我們慢慢往北打,早晚打到洞庭湖邊就近了。”管平波哂笑:“果真打去洞庭湖,你不怕麼?”韋高義笑容僵了僵,時至今日,他們幾個或多或少的猜出管平波欲要單幹的意圖。也是帶兵兩年的人了,韋高義何嘗不知,他們越強,竇元福越會防備。竇向東是不錯,可人生七十古來稀,快六十的老爺子,能撐到哪一日?竇宏朗待管平波又不好。脫離本家不過是早晚的事。洞庭是竇家的地盤,老虎營至今沒有水軍。依附竇家好幾代的韋高義對挑釁竇向東,難掩畏懼。或許,可以等到竇向東亡故。畢竟他們年輕,等得起。因此有些惴惴不安的道:“不如……先往東打?”管平波自是知道韋高義擔心什麼,笑了笑,爽快的說了聲好。韋高義不自覺的鬆了口氣。就在此時,通訊員彭景天來報:“營長,譚百總求見!”管平波點點頭道:“請。”韋高義知道有事,趕緊告退。不一時,譚元洲進得門來,二話不說,徑直將一封信遞到了管平波手中。管平波開啟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竇向東,你行的,這畫大餅的水準,太絕了!====================== 斷髮譚元洲給氣笑了:“你不惱啊?”管平波好笑的道:“惱甚?證明你有價值,他才想著策反啊。一石二鳥,好計謀!”譚元洲道:“老太爺最恨自家拆臺的,他怎地自己拆起臺來?我都疑心是不是有人冒充了他的筆跡,卻又是王洪交到我手中的。大老爺理應還沒有本事攏住老太爺的人。”管平波便笑著把過年的發生的種種說了一回,譚元洲聽到竇宏朗扔鋪蓋時,險些叫口水嗆著,忍不住脫口而出:“他腦子沒問題吧?”管平波捶桌大笑:“我往日聽說,惡婦毀三代,心中十分不以為然。既是夫為妻綱,三代盡毀與婦人有甚相干?你覺得她都惡的毀三代了,何不休了她?領導責任賴的太利索了吧?此回我才算長了見識,不過需得改一個字,叫蠢婦毀三代。練竹他們幾個,休說做賢內助了,拖起後腿來簡直驚天動地。我當時就想問她腦子有沒有水?媽媽就一個親兒子,難道她不心疼過你?你說你們挑唆個什麼勁兒!便是十分不爽快,也得先尋媽媽拿個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