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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完,自己便先落了淚,愈發委屈。當初她嫁了李大郎,雖說不是十分滿意,但至少對她也是好的。可沒想到,卻是個短命的,自己的命真是苦的很。安陽看她又抹淚,心下厭煩。起先還會安慰母親,可次數多了,心生反感。爹爹去了快半年,孃親一提起還哭哭啼啼,難過又有何用。有這樣軟弱的母親,想在屋簷下過的好,那便奇怪了。想罷,乾脆拉過被子,躲裡頭睡了過去。莫白青沒想到沈氏竟然一直沒給她配丫鬟,天天對著個只會給她端茶倒水疊衣服的老嬤嬤,她得自己洗衣裳擦拭房內擺飾,這半年過去,她的兩隻手都要用粗了。跟老爹訴苦,莫管家只念了句自作孽,也不敢去沈氏跟前說。後來老太太來了,想著自己是因她的緣故嫁進來的,對自己應當會和善些。可總沒法子靠近,請安時自己站在最後頭,也沒說話的份。平日裡何採都伺候在老太太跟前,自己一出聲,何採的眼神便冷冷刺來,驚的她幾次把話嚥下。過了許久,她才想明白,李府的太太姨娘,都在聯手整她呢。可就算太太姨娘都不喜歡自己,李仲揚竟然也像是徹底把她忘了。洞房花燭夜過後,就再未入自己的房裡。她竟是完完全全進來沖喜的,用之則棄。實在是熬不過這日子了,回了一次孃家,在家裡拉了孃親一哭二鬧。莫管家被妻女的煩的不行,拉下老臉答應會在李仲揚跟前提提,這事才了了。莫管家服侍李家二十四年,可說是看著李仲揚長大的,這李二爺人是長的好,但就是性子太冷漠古怪。當初沈氏找八字匹配的姑娘沖喜,他一眼就瞅出了自家閨女合適,可他怎麼也捨不得把女兒送到李府。誰想那老嬤嬤多嘴,他只好推脫回去問問自家婆娘。誰想母女一聽,都大喜,女兒莫白青更是歡喜。他只好回稟太太,這門親事便定下來了。落得今日下場,只能怪她們母女見識太短。可終歸是自己的女兒,入夜,報了賬給沈氏,遲疑未走。沈氏見他杵著,笑道:“可還有事?”莫管家雙膝跪下,叩了個頭:“老奴教女不嚴,在太太面前張狂放肆,確實是該罰的。只是……老奴畢竟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實在不忍看她日漸消沉,還請太太海量。”沈氏讓旁人扶他起身,淡笑:“可憐天下父母心,莫管家為李家盡心盡力,按照年月來說,我還得尊稱您一聲莫伯伯。可你也知道,李家待下人不敢說是最和善的,但也從來不會薄待你們。”莫管家頷首:“太太說的是。”“可她卻將個孩童打的父母不認,我未將此事告知二爺已算是莫大寬容。如今她犯了事,卻要您老人家來求,倒不見得她有悔改之心。”莫管家當下立刻明白沈氏話裡的意思,這是要她親自負荊請罪,也不是全無通融的餘地,當即說道:“老奴明白,謝太太大量。”沈氏擺擺手:“下去吧。”莫管家退出去後,宋嬤嬤便道:“太太為何不將此事告訴二爺?若是以二爺的脾氣,知道莫姨娘做了這般惡事,早就該掃地出門了。”沈氏搖搖頭:“莫白青的做法我確實不喜,但是莫管家是李府的老奴,不看僧面看佛面。況且就算她留在府裡,也折騰不了什麼大風大浪。而且她當初是為沖喜而來,總不能沖喜無果,就立即棄之,否則旁人只會將那糟蹋良人的罪名扣在二爺頭上。”宋嬤嬤點頭笑道:“太太真是為二爺著想。”沈氏笑笑,又問道:“然兒已經睡下了麼?”“四姑娘已經睡下了,二爺方才說,公文未處理完,大概會晚些,讓太太先睡。”沈氏頓了頓,差宋嬤嬤拿過外袍,取了燈來:“也不知要看到多晚,我去給二爺磨墨陪著,你去讓廚房熬些山藥粥。”宋嬤嬤笑了笑,兩人琴瑟和鳴她也見慣了,應了聲,讓其他婢女提燈,自己去了廚房。沈氏到了書房,先拿剔燈仗放了滿滿蠟油,燈火立刻明亮起來。李仲揚微微察覺,抬起頭來,見了沈氏,說道:“這裡有下人伺候,你先睡。”沈氏從婢女手中接過石磨,研磨著墨汁,輕聲:“二郎快看公文吧。”李仲揚未多言,繼續埋頭。下人悄然退下,房內寂靜無聲。唯有夫執筆,妻研墨,簡單而又安和。翌日,向老太太請安後,沈氏領著安然去後院賞春日百花,莫白青便在外頭求見。沈氏聽言未答,等過了半個時辰,才讓她進來。莫白青一進院子,便跪在沈氏面前,一副花容月貌已十分消瘦,身形也清減了許多。原本不描而紅的面頰,不點而朱的唇皆是蒼白,滿目病態,未語淚先落:“太太,賤妾往日太過得意忘形,如今知道錯了,太太大人有大量,原諒賤妾吧。”沈氏看了她一眼,笑道:“妹妹這話嚴重了,我何曾氣過你。這話讓外人聽見,可要說我欺負你了。”莫白青一時拿捏不準她話裡的意思,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說了許多好話。沈氏見她窘迫,又聽她話說的越發沒頭緒,想必也是詞窮了,便示意宋嬤嬤扶她起身,淡淡道:“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