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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嫿道:“那姨母先歇著,我去隔壁忙著,等晚上陪著姨母一塊用,晚上也歇在這邊吧。”“不用,不用,後天就要過年,嫿嫿肯定也忙的很,不如你先過去皎月院,我這邊也有丫鬟婆子伺候著,沒關係的。”何氏現在還驚魂未定的,生怕露出什麼破綻來,哪裡還敢讓嫿嫿陪著她,她是摔著頭,有些傻氣,可是她還記得事情,知道事情的輕重,燕家的家事她都捂的嚴嚴實實,半點都不敢對外透露,哪裡知道這場病就開始胡言亂起,肯定是夢裡喊了阿屼的真名。姜嫿也沒再拒絕,只能先回皎月院,臨走時囑咐一屋子奴才好好照顧姨母,若是再有半點差錯,絕不饒她們。出了金禧閣,天色有些暗,珍珠翡翠兩人跟著姜嫿的身後慢慢朝著姣月院走去。一路上姜嫿都在想著:夫君的原本是打算叫燕無屹嗎?名字倒是不錯,不過這名字……怎麼有幾分耳熟?姜嫿揉揉額角,實在有些想不出。她倒是沒太懷疑何氏的話,一來當初讓人去燕家查的清清楚楚,燕屼和燕父的感情很好,這點做不得假。再者是燕屼跟何氏算是她的親人,沒有別的利益關係,她不需要對他們刨根問底的追蹤。回到姣月院,姜嫿隨便也用了些魚片粥又開始忙起來,這些賬本年底都要清查一次的,在忙一晚上便差不多了。…………金禧閣裡,何氏等著姜嫿出去也不讓奴僕們進來伺候著,一人躲在錦衾中小聲的哽咽起來,她方才病中夢見她那個才六歲的孩子,被她親手送去燕家,跟阿屼換過衣衫,把他塞到夫人手中,小小的孩子站在那兒懵懂的望著她,還問她:“娘,你什麼時候來接孩兒啊?”當時她牽著小阿屼的手,哭的眼前一片模糊:“娘很快就來接你的,你乖乖待在夫人身邊啊,乖孩子啊,孃的乖孩子啊……”她牽著小阿屼的手狠心的轉身,“無屹,走啊,快走啊……”她連頭都不敢回,身後是夫人的哭泣聲還有孩子稚嫩的聲音,“娘,我等著您來接孩兒。”她這一輩子都要遭受良心的譴責啊,她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推進了火坑。可是夫人的恩情不得不報啊,當初因為災年,夫家全都死了,她抱著還是嬰兒的孩子四處逃荒,差些餓死,被夫人撿回去養好身子,看她可憐,留她和孩子在燕府,給小阿屼做乳母,後來兩個孩子都漸漸大了,夫人幫著她在京城立了戶,她帶著四歲的孩子做營生,日子漸漸好起來。這一切都是夫人給她的,燕家遭難,她不幫忙,燕家連唯一的血脈都保留不住啊。何氏回想這一切,心肝疼的猶如被刀割。她躲在錦被中大哭一場,等著丫鬟送晚膳來,勉強吃了些昏昏沉沉睡下,這次卻剋制著自己,不敢在病倒,不敢在夢中亂說話。…………姜嫿回姣月院用過晚膳就忙碌起來,許氏聽聞何氏生病去皎月院問過,得知已無大礙打算去金禧閣看望一下何氏,姜嫿攔下道:“娘,這時候去姨母怕是已經歇下,不如明天一早您在過去看看姨母,我去青山城請張老下山,幫著姨母瞧瞧,也正好讓張老來家中過年。”許氏道:“好好,就這麼定了。”許氏離開,姜嫿繼續忙著,忙到戌時三刻有些累著,跟珍珠道:“我去榻上小歇片刻,到了亥時喊我起來,再一個時辰就差不多的。”也是怪她,頭一次處理這樣的事情,應該提早幾天看賬本的。珍珠小聲道:“那奴婢再讓小廚房給您備一碗燕窩粥,一會兒用看完賬本正好可以用。”應了聲好,珍珠出去忙碌起來,姜嫿去鋪著白狐裘的貴妃榻上靠在軟枕上歇了會兒,腦中又想起那聲無屹,好似真的很熟悉呀。迷迷糊糊的中,她也漸漸睡下,倒是做起夢來——眼前一片模糊,好像看不清東西,只模模糊糊瞧見一個身姿高大挺拔的男子騎著高頭大馬走過,耳邊是嘈雜興奮的聲音,“這位首輔大人才二十九,就身居一品,可是了得,不僅是內閣首輔,前不久還被封太傅,這官可是大的嚇人,難怪這麼大的排場,瞧瞧這些護衛,好生嚴謹……”“這位大人的名號是甚?好似很少聽過他的傳聞。”“據說叫燕無屹,當年殿試被皇上欽點為狀元,自此就留在京城,這麼多年還是 守夜的是珍珠和春蟬, 珍珠取下燈罩,房中慢慢亮了起來, 她見姑娘站在紫檀木三彎腿荷花藕節方桌旁, 雙手撐在桌上,臉色發白, 腳邊一地的碎片,珍珠急忙上前扶住姑娘,擔心道:“姑娘, 這是怎麼了?”又吩咐春蟬把房間清理了。姜嫿充耳不聞, 腦子有些嗡嗡的。珍珠被嚇著,扶著姑娘過去坐在榻上,倒了盞熱茶讓姑娘捧著, 姜嫿接過茶盞捧在手中, 發涼的心漸漸暖和些,她緩緩的搖頭,“我沒事, 不必擔心,做了個噩夢……”其實到此刻她的心還有些抖, 夢中場景她太熟悉不過, 那是當初火燒姜宅那兩日發生的事情,她記得格外的清楚, 的確記得當初蘇州街道上,騎著高頭大馬走過的男人,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