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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一片,到處都是黑濛濛的,她幾乎與這黑暗融為一體,只有一張素白的小臉隱約露出來。她抬頭望向夜空,眸光也如同這夜空黑壓壓的一片,她慢慢下臺階,猶如前世她給姜家下鉤吻粉的那夜,她的雙目慢慢的赤紅,整個皎月院無聲無息,她出垂花門順著夾道過去西園,那是上輩子住了好幾載的地兒,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當初範立從鄉下莊子上分來府上做馬廝,她就讓人給他單獨的一間房,那是單獨的後罩房,他就睡在裡頭,隔壁房堆滿馬草與雜物,都是易燃的東西,他喜喝酒,每次府中有什麼大喜事兒,總會喝的爛醉如泥。人性不會改變,若是給範立一個小小的機會,他都還是上輩子那個心思歹毒的小人。她離開姜家去京城,可是嫤姐兒,娢姐兒,娣姐兒,小姜妤都還留在姜府,上輩子他敢為著往上爬汙衊她和他有染,這輩子指不定還能做出更加惡毒的事情來,若是他看上嫤姐兒,再出那樣的事情……姜嫿捏緊拳頭,她一定會要了他的命,她不會發賣他,她只想要他的命,說她著魔也好,說她惡毒也罷,她不可能留著前世那些害死姜家的人。這種事情,她甚至不能吩咐小廝丫鬟,只能自己動手。她這是害人命,那又如何?漸漸到西園,她進垂花門,今夜無風,火勢不會變大的。她走到那座單獨的後罩房,這是當初擴大宅子時建的,裡面還有微弱燭光傳來,範老婆子還在鄉下的莊子上,不在府中,這房中只有範立一人。姜嫿站在門前,閉上雙眸——範立的毆打咒罵,範老婆子的辱罵,小兒的嘲諷,全都湧入耳中。她咬牙掏出火摺子,火苗竄起,房簷下堆著的小堆乾燥馬草一點就燃,火苗快速竄起,姜嫿的面門有熱氣迎面撲來,她轉身後退,退至垂花門,見著那房的火勢大起來……轉身慢慢的離開,後面熱浪撲來,她的身上全是溼透的汗水,她甚至不知道怎麼回到皎月院的,站在皎月院中,她都能夠看到沖天而起的熱浪與火光,烈火焚燒,皮焦肉爛,鑽心剜骨的感覺,不管過去多久,她都不會忘記,猶如附骨之疽。姜嫿垂頭,走到廊廡下,輕輕推開房門,脫掉身上墨色綢袍放回八寶紋頂豎櫃裡,房裡擺著冰盆,很涼爽,她卻出著一身汗,見床榻上的燕屼還睡著,輕輕過去淨房,用淨水擦掉身上的溼汗。…………燕屼入睡,後半夜似聽見有人在他耳畔喚他的名字,他睡的太沉,不知何時似醒非醒,伸手想抱住娘子,卻抱個空,他有過一瞬間的遲疑,到底還是抵不過睡意,又以為是在做夢,漸漸沉睡。姜嫿梳洗乾淨,精疲力盡的回到房裡,爬上架子床,剛剛躺下就被燕屼抱個滿懷,雙腳都纏在她的身上。他似還睜眼看了,越發以為方才那段似醒非醒是入了夢。 是西園的盧師傅最先發現火勢的, 盧師傅是姜宅的馬伕,馬廄的活兒不算多,只有兩個馬伕與馬廝, 西園的空房多, 他與另外個車伕都是分開住的, 今日府中辦喜事兒, 他喝的也有些多,睡到半夜感覺熱浪衝天,迷迷糊糊醒來,從糊著絹紗的窗牖望出去,隱約可見沖天火光。他還以為是喝多眼花做夢, 又睡下, 熱浪翻滾而來,他察覺出不對勁,猛地從床上滾下來,鞋子都顧不上穿,酒給嚇醒大半,連滾帶爬的出去, 見到那座單獨的後罩房燃起熊熊火焰, 他隔的這麼遠,都察覺出熱浪湧來, 身上汗流浹背,衣衫溼透。盧師傅嚇的臉色都變了,轉身回屋拿起梆子使勁敲進來, 朝著外面奔跑,喊道:“走水了!走水了!”同住在西園的另外一個馬伕驚醒過來,片刻後,臉色大變,滾落在地,衝出去朝著垂花門跑去,追上盧師傅道:“快,盧老弟你先過去把全府的人都喊醒過來,我先提水滅火。”西園就有水井,他打水滅火,可是一人的力量何其弱,對於熊熊大火無異於杯水車薪。不多時,順著西園朝主院那邊的奴僕都依次被驚醒,奔跑著,相互奔告,有人去喊主子們醒來,有人去西園救火,謹蘭院的許氏跟姜清祿醒來,連著幾個姐兒都醒來,披著衣裳出來,睡眼惺忪的,聽說是西園著火,膽顫心驚起來,姜清祿繃著臉道:“佟蘭,你把幾個姐兒弄回去繼續歇著,我過去瞧瞧。”許氏擔憂道:“老爺,你小心些。”姜清祿點頭,由著許氏幫她穿好衣衫,去庭院讓秦媽媽把所有奴僕都喊醒過去西園幫忙滅火,謹蘭院只餘許氏跟幾個姐兒和兩個粗使婆子,許氏站在廊廡看半晌,才轉身喊幾個姐兒繼續回房歇著,她們過去也是添亂,幫不到什麼忙的。皎月院是最後起來的,姜嫿早就聽見外面亂糟糟的奔跑與吵鬧,是燕屼最先被吵醒的,他墓地睜開雙眼,房中微亮,房外嘈雜,他坐起,眉峰微皺,他側頭看睡熟的嫿嫿一眼,她的呼吸綿軟,緊緊的依偎著他。燕屼又想起那個似醒非醒的夢境,他下榻,聽見外面奴僕的喊聲,“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