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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夫人見女兒蹦蹦跳跳跑進裡頭,心有擔憂地搖搖頭,跟麻雀似的,到處蹦。女兒大了,也猜不出她的心思了,分明前幾天還那樣憔悴失神。她邊想邊往外面走,視線所及巷子似乎有個高挑男子站在那,雖然離得遠,但依稀認得出那人是誰。陸無聲沒想到雲夫人竟然出來了,遠遠朝她作揖問好。雲夫人低眉一想,才曉得女兒為何掃了那滿臉陰霾,笑得如春光明媚了,也衝他點頭笑笑。——何以解憂,唯有陸家公子。 臘月初八,風雪欲來,雲照早早就讓人在房裡添足炭火。喜鵲邊往裡放邊問道:“小姐,您睡了一個下午,這麼早就又要睡了嗎?”“我在等人,外頭冷,我看能不能把外頭燻熱。”喜鵲歪了歪腦袋,沒想明白,今天她做的事,她一件都想不明白,她家小姐變得很不一樣了呢。“喜鵲。”雲照坐在窗前往外瞧著,這會喊了她的名才回頭看她,招手讓她過來。喜鵲剛添了炭手還髒兮兮,小跑過來問道:“怎麼了小姐?”“你娘不是又逼你嫁人了嗎,但我也瞧不上你娘要你嫁的那些人,我呀,想你一輩子都在我身邊,所以我想買你的賣身契。”喜鵲搓著兩手為難道:“但我爹孃不許,而且我也捨不得我的弟弟妹妹們,他們還那樣小。”“我買你的賣身契,只是不想你總被你爹孃纏著,賣身契我會還給你,以後你想做什麼,照樣,只是你爹孃再也管不著你了。”喜鵲一個晃神,一會又慌了神:“賣身契還給我?小姐,你不要我了嗎?”話沒說完,她就紅了眼,已經是要哭的模樣。雲照忙安慰道:“當然不是,只是你娘總是打你,你爹也總是拿你的錢,你不是說要攢錢買什麼麼,但這都多少年了,什麼也沒瞧見你買過,我要給你銀子,你又不要。平時拿了月錢和賞錢,還沒焐熱,就被你爹孃拿走了。”喜鵲一時無話,又想起她那心念唸了好幾年的新衣裳,她也想在過年的時候穿好看的衣服,去跟人拜年,去見她的小姐妹們。雲照溫聲:“明天我就去找你爹孃,以後你的事,都歸我管,歸雲家人管,什麼屠夫什麼麻臉漢子,都見鬼去吧。”喜鵲登時被逗樂:“姑娘不許說大粗話,不然夫人聽見又要嘮叨你了。”雲照見她這樣說,那就是答應了,心下歡喜寬慰:“那就這樣說好了,你不許反悔,反悔是小狗。”“怪。”喜鵲撓撓頭,這才發現她手還髒著,“完了,又得洗頭,冷死了。”雲照笑得後仰,喜鵲嗔道:“壞。”她轉身要走,雲照一把拉住她,喜鵲大驚:“髒,姑娘您的手……”“沒事。”雲照說道,“我心裡有個屬意的人,覺得跟喜鵲你配得很。”喜鵲委屈道:“您剛才還說不要我嫁給屠夫麻子,現在又要給我說媒,果然是不要我了。”雲照笑道:“我又不要給你配屠夫麻子,是個捕快,英俊得很,脾氣也好。”“哪個捕快?”“吶,就是你常送錢去的那個。”喜鵲吃驚道:“萬捕快?”她哼聲,“賺了我家姑娘那麼多錢,連丫鬟也要了去,呸。”“他待你挺好的。”雲照溫溫笑著,想到那日站在窗前將錢全部還給她的萬曉生,就覺得將喜鵲交給他,她會一世放心,“你有空多和他說說話,要不今晚睡覺前你想想他為人如何。”喜鵲羞得臉都燙了起來:“睡前想男人,才不要。”她說完就提著那堆沒添完的木炭出去,雲照知道喜鵲的脾氣,跟她提了一嘴,以後再和萬曉生見面,一定會多留意的。既告訴了萬曉生,也告訴了喜鵲,這兩個悶蛋再見面,該何等彆扭有趣呀。雲照越想越想親眼去看看他們再見面的情形,可惜她絕不能在場,否則他們就要尷尬得說不了話了。她搬了張太師椅在窗戶前放著,安心等陸無聲來敲她的窗。也不知是今日心中太過安逸還是椅子太舒服,她坐著坐著就犯了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迎著窗外時而撲入的寒風,悄然入睡。一朵巨大的樹花在夢中盛開,瞧不出是什麼花,只是落英繽紛,美得連雲照都知道這其實只是個夢。然而還是止不住好奇心往那樹花走去,因為她在那裡看見了一個人。一個俊朗無雙的男子,在樹下看著她笑。對,這是夢,但就算是夢,她還是很歡喜地往那邊跑去。然而不管她怎麼跑,都追不上他的腳步,越追越遠,越追越遠……“陸無聲?”雲照頓下腳步,頭上的花瓣紛紛揚揚,淹沒她的腳踝,淹沒她的膝頭,淹沒她的肚子,直至淹沒至脖子。她仰頭看去,只看見一個身著黑衣的天神俯視她,眼有譏誚。花瓣久落不止,已經堆積至她的下巴。突然,又出現一個白衣天神,輕揮寬大水袖,瞬間將花瓣拂散。黑衣天神震怒,樹花如暴雨落下,像是山上滾落的石子,朝雲照兇狠砸去。雲照心頭一驚,忽然看見陸無聲從遠處衝過來,俯身將她抱住。“云云。”雲照猛地從夢中驚醒,尋聲看去,就見陸無聲安然無恙地站在窗前,滿目擔憂看她。她驀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