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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無聲應聲,父親是刻板嚴厲,但在他眼中卻是慈父,只是都是男子,不善言辭。若母親在世,家中此時,只怕已經是燈籠高高掛,房簷樹下都添了紅綢,滿是過年的氣氛了。他佇立沉思,在這一家團圓之際,掛念早逝的母親。廚子去熱飯菜,他便回房換衣裳,剛換下衣裳,就聽見後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有人爬牆進來。他推窗往外看,果真看見個嬌俏身影正從那探出牆外的樹枝慢吞吞爬下來。雲照以前爬過不少樹,後來長大了不爬了,這會以為自己寶刀已老,沒想到其實是寶刀未老,竟然爬得上去下得也順溜,一時得意。但樹幹被風雪颳了十天半個月,早就冷透了。手抱得太久,凍得手疼。“云云。”雲照聞聲低頭,瞧見陸無聲正抬頭看她,她展顏一笑,當即鬆手。陸無聲一頓,忙伸手將她接住。剛接住人,就得了一枚香吻。他板著臉道:“就不怕我接不住你。”“就算我是從天上掉下來,你也會想法子接住我的。”雲照拍拍身上沾的樹渣滓,“我先來探探風,再去見陸伯伯。”“他出門了。”陸無聲給她撣著衣服上的髒東西,又道,“你沒事了麼?”“顯而易見呀,我都能摸黑爬樹了。”雲照才不會告訴他眼睛還有點疼,不過太醫說沒事了,只要不是大太陽的時候出門就好。所以她怕明天白日出不了門,才火急火燎地大晚上過來,“陸伯伯去哪裡了,什麼時候回來?”“估計要很晚,只是父親剛才跟我說了,就算是你來,他也不會答應讓我去獵場。”“我說也不行?”雲照也同他一樣意外。“是,不知為何,父親固執此事。”“陸伯伯固執起來,就沒人能勸得動了。”雲照擰眉,“難道真的要答應三皇子的邀約……”陸無聲低眉思量:“皇家獵場去的都是皇親貴族,高官大臣,所以守衛森嚴,沒有腰牌的人,是無法進去的。最後實在無法,唯有找三皇子了。”“嗯。”雲照搓了搓手呵氣,便被他雙掌捂住,暖得很。雲照看看四下,若有所思,一會說道:“我得回去了,不然爹孃發現我不在,會著急的。”陸無聲也不好多留,搓暖她的手才鬆開:“我帶你從後門走。”“那後門銜接後院,這個時辰後院肯定有人,別讓人看見,我從原地折回。”“我送你……”不敢多留的雲照沒聽他說,就抱了樹爬。陸家的樹不高,雲照剛來過一回,已然熟悉,身手輕快地爬上樹,還衝他擺手笑笑,就順著樹跳下牆垣。等從樹上下來,再抬頭,就見陸無聲也站在牆垣上,往她看著。雲照這才知道他剛才想說什麼,這分明是要抱著她送她去牆外,真是浪費了個好機會。她懊惱著又朝他擺手:“我走了,喜鵲還在外面等我,她捱了棍子,我得再帶她去大夫那敷點藥才行。”“嗯。”雖然是這麼應的,可雲照離開後,他還是從牆上一躍而下,默默跟在她背後。 小雪徐徐飄落,正是小年,出來放煙火走路的人很多,薄薄雪花剛鋪了一層地面, 就被踩化了。不平整的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水窪, 已經積滿煙火殘餘的碎屑。陸無聲跟著雲照到了巷尾,只見喜鵲果然等在前面, 只是她站得筆直, 見了雲照還直襬手, 一點也不像是要去藥鋪的人。喜鵲那日只是傷及皮肉,沒傷了筋骨, 休養三天, 已經沒有大礙。見雲照過來小跑過去, 將手裡的小暖爐塞她懷裡:“小姐,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還有事要做。”雲照摸了摸身上, 不由皺皺眉頭,再瞧喜鵲, 眼裡多了幾分精明,“你身上有多少錢?”喜鵲摸出錢袋看了看:“幾十文, 小姐要錢做什麼?”“想買點東西, 在山莊待了三天出來,都忘了帶錢了。”雲照抬起手瞧著手腕那剔透的玉鐲子,領著喜鵲去當鋪,將鐲子當了錢,又領她回到街上,左右張望,瞧得喜鵲迷惑不已,不知道她大半夜的要找什麼。直到看見一間蜜餞鋪子,雲照才提步進去,挑了幾味蜜餞,叮囑掌櫃幾句,就出去了,也不拿走剛買的東西。跟在遠處的陸無聲不解,但近在身邊的喜鵲卻聽得清楚,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追問道:“小姐,這些東西您要送到哪去?”“陸家。”“可好端端的送什麼果點,陸少爺不愛吃呀。”雲照沒答,等路過燈籠鋪子,又去買了兩盞大燈籠,可用於懸掛正門口。又買了十餘個小燈籠,可掛在蜿蜒廊道下。她陸續走了幾家鋪子,直到將要買的東西都買完了,才跟喜鵲說道:“我方才去陸家,實在是冷清,巷子裡的人家都張燈結綵的,就他們一點都不講究。”喜鵲小聲道:“沒有個當家主母,家裡就只有兩個大男人,還是什麼都不計較的人,這樣冷清也不奇怪。”“所以我讓掌櫃們將東西送過去,過年嘛,不然讓來拜年的親友覺得冷清。”“那為什麼不告訴掌櫃你叫什麼,不然東西送到陸家,他們哪裡知道是您這樣貼心。”雲照搖搖頭:“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