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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方一點都不想妹妹跟自己繼續這樣漂泊無依,蔣正又是個不錯的人,他很高興地答應了。他打算等妹妹結婚那天,把這麼多年的積蓄都拿出來給她做嫁妝,免得被婆家人看不起。等妹妹安定了,他會繼續回去找他們的爸媽。只是他始終擔心著一件事,他們走了這麼多年,為什麼一點被尋找的訊息都找不到,他去了好幾個省的公安部,都沒有記錄他們兄妹的失蹤資訊,人家說,失蹤兒童的資訊是全國互通的,互通的,一有訊息會通知你們。但始終沒有通知,沒有一點對得上號的資訊。也就是說,沒有人找過他們。是爸媽不要他們了?孫方每次想到這,都會覺得焦躁。晨曦滿灑,朝陽完全升起,像在山上灑了滿頭碎金,洋洋灑灑。早已被人挖空的河床對面,有人正往這邊走來。動作很慢,肩上像扛了個人,一步一步在金色光芒中走著。孫方遠眺,距離太遠,看不清是誰。等過了一會,那人離得越來越近,卻滿身是血,一步一個血腳印,身上不斷有血滴落。血不是來自那個走路的人,而是那人扛著的人。那已經不算是個人了,腦袋像被什麼東西嚼爛,臉都快看不見,身體也支離破碎,唯有一隻垂在那人心口前的手,還看得出原本的模樣來。白白淨淨,卻沾著血,滴滴滾落。腕上掛著一圈顏色鮮豔的石榴石,現在被血色染得更加鮮豔了。蔣正緩緩走過河床,空洞的雙目像被誰淘盡了光芒。直到看見孫方,他才停下,失神看著面朝太陽站立的孫方,日光太過明亮,雙目刺痛,瞬間滾淚。他的雙膝重重硌在堅硬的石頭上,聲音像死了一樣生硬:“阿媛……阿媛死了……”孫方怔怔看著他背上那個血肉模糊的人,鮮豔如血的石榴石手串,晃迷糊了他的眼睛。那是他相依為命的妹妹。死了。 饕餮酒盞(一)深秋的冷混著大雨,是個讓人心情糟糕的天氣。已經兩個月沒有見雨水的上海在週末迎來了大雨,下了一整晚。走在小巷裡,不斷從屋簷上滴落的雨水敲打著石磚。南星抬起雨傘,順著雨簾看去,舊時留下的西式鐘樓屹立在遠處,太過遙遠,反而像是就在巷子盡頭。一個男人抱著懷裡的東西冒雨疾行進入田子坊的一個老弄堂裡,背後跟著一條大黃狗,一起在雨中奔走。前面的人走得很慢,弄堂又窄,男人一步邁過水坑,腿長得驚人。但狗不懂,也沒有辦法叫人閃開,跑得很快,赤足踩在一個水坑上,地上水花頓時飛濺,拍在南星辛苦保護了一路的褲腳上。南星一頓,皺眉往前面看,想叫那狗賠錢。可男人和狗跑得賊快,轉眼就不見了人影。那男人穿梭在地形複雜的弄堂裡,掠過兩邊牆壁的青苔,推開滾落的雨珠,一路跑到一家看起來有一些年頭的店鋪門前。那鋪子的門以前刷過綠漆,不知道歷經了多少年,綠漆剝落了不少,看著寒磣。但裡面一點都不寒磣,進門左右兩邊立著兩尊漢代人形銅燈,正門對面是一尊半人高的威儀佛像,一張黃花梨木椅子在一側,店裡擺滿了不同朝代奇形怪狀的古玩。在不懂行的人眼裡,這裡很詭異。在邱辭的眼裡,這些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用舊時的話來說,都是能拿來換小黃魚大黃魚的寶貝。“鐺鐺鐺。”他剛進門,就聽見銅鈴作響,但往腳下看,也沒勾著什麼觸發的線。這老古董的店裡裝上了先進的感應器?否則怎麼會看不見線。他沒太在意,朝裡頭喊道:“陶老闆?您在嗎,我拿了些東西來請您掌眼。”掌眼是古玩界裡的行話,意思是請懂行的幫忙鑑定鑑定。出身古玩世家的陶老闆是業內的大前輩,在古玩界名氣很大,但向來深居簡出,這幾年甚至都不大露臉了。一會一支菸杆撩開簾子,出來個身形渾圓的老者,他的鼻樑上掛著一副老花鏡,眼鏡已經快滑到鼻尖,也沒往上推推,低垂著眼透過眼鏡打量進門的人,噓了他一聲,說:“不要大聲嚷嚷。”邱辭笑問:“陶老闆有空?有人拿了些鬼貨給我,想請您掌眼。”陶老闆“嗯”了一聲,能找到這裡的,都是懂行的。他不輕易給人鑑定古玩,更何況這還是從古墓裡挖的東西。鬼貨一般不進入市場,國家在這方面管制得一向很嚴格,陶老闆只給人鑑定,不買,也不賣。這不是陶家最早的生意經,陶家以前是隻要有錢一切好說,堪稱24k純金奸商。但生意交給了陶老闆,規矩就得他定了,長輩也沒辦法。誰都知道陶老闆是個刺頭,不會低頭的。陶老闆叫陶大衛,原本他並不叫這個名字,十歲的時候跟他爹去香港跑貨,見了許多新奇玩意,比如電視,比如電視劇——尤其是風靡一時的武俠劇。沉迷電視劇的陶老闆因為崇拜總是扮演俠士的港星姜大衛,幻想變成跟他一樣的大俠,於是跟他爹說要改名叫大衛。他的名字是陶家老太爺取的,字輩是廣,當然不能改,不然同輩男孩全都叫廣x廣x,他一個長孫叫大x,簡直是個笑話。可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