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飯罰餓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宛遙帶著父親在一處小院落腳,房間雖是獨立的,四周卻有不少芳鄰同居。她給宛延蓋好被子,倒了一碗清水,尋了一本閒書擱在床頭:“爹,你休息一會兒,我去藥房那邊看看。”“好。”宛經歷是個極其配合的病人,溫和地衝她一笑,便拿過書來自行翻看。藥房在西區正中央的地方。裡面大多是太醫署派來的醫士,正忙著煎藥與分配。治療疫病的方子遲遲沒有著落,御醫們只能暫且把疫區的病人當做實驗的物件,每每出了新的方藥便會讓醫工熬煮給眾人,若吃上三日還無效果便再換別的。好幾個藥爐前有人排隊等著取湯藥。宛遙提著裙子進去,遠遠的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嗓音。“不夠,再加點。”“……公子,不能再加了,您都擱了三勺了,糖放多了會影響藥效的。”他不以為意的冷哼,“反正不放糖,你們這些藥也不見得多有效。”宛遙走上臺階,項桓正搶過湯匙朝碗裡灑白糖,簡單粗暴的攪了一通。一旁的醫士笑得有幾分欲哭無淚。他把糖放回去,剛轉身起來,迎面不期然撞上了宛遙。那張不耐煩的臉倏地一怔,星目裡輾轉浮起驚錯,項桓端碗的手一鬆。她忙彎腰去接——竟真讓她捧住了,藥碗中灑出些許湯汁來濺在腳邊。“你……”他卻沒功夫留意這些,只難以相信地垂頭,皺眉認真地看著她。宛遙兩手捧著碗,唇角朝他露了個安心的笑,“不是我。”她解釋說:“是我爹。”項桓眉峰漸次鬆開,神色緩和下來,把視線挪向別處,心不在焉地頷首:“哦。”宛遙把藥碗遞給他,“給圓圓的?她怎麼樣?”“還能怎麼樣?原本這些藥也沒用處。”湯藥裝進食盒,兩人從藥房出來。“其實你不該來,西區裡住的大多是朝廷要員,伺候的人手很足,也不敢怠慢。”宛遙抿唇點了下頭,眸色中也有幾分認命,“可那畢竟是我爹。“為人子女,應當侍奉床前。我總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兒。”走沒多久便到了他們的住處。項圓圓正躺在床上睡著,她的情況不太好,因為年紀小的緣故,身體還不似成年人那樣強健,一旦病倒幾乎就是致命的。項桓將她喚醒,舀了一勺子給她喂藥。他其實不愛喝藥,也從不會給人這麼喂,若放在以前項圓圓敢這麼黏糊,早就被他拎起來掰開嘴強行灌下去了。她迷迷糊糊喝了一口就開始咳,癟嘴嫌棄說:“苦……”“還苦?”項桓顰眉,“三勺糖了,還想怎麼樣?”有甜味的湯藥並不一定就能改善口味,他喂得手忙腳亂,項圓圓也吃得滿身都是,最後宛遙實在是看不下去,支開他自己來。本就睡得昏沉沉,項圓圓隱約感覺到床邊換了一個人,她嚥下一口湯汁後怕道:“哥,我是不是要死了……”他面容沉得厲害:“又哪兒不舒服?”“……我都看見我娘了,這是不是迴光返照啊?”“那是宛遙。”她聽完瞪大眼睛,腦回路異於常人:“宛遙姐姐也要死了?”項桓終於忍不住:“……閉嘴,喝你的藥。”宛遙替她診完脈,知道病情還算穩定,便給她掩好被衾,安慰說:“圓圓要記得按時吃藥,你病得不重,過兩日好起來便能回家了。”她含糊不清地唔唔兩聲,在病中啞著嗓子說:“哥,我想吃劉家點心鋪的桂花糯米糕。”項桓聽得一怔,忙道:“等你病好就給你買。”“……”她也不知信了還是沒信,仍舊是一串不明白的低語,轉眼像是又睡著了。項桓伸手給她又拉了拉被子,再去探她的額頭,好似一刻也停不下來,坐在床邊目光卻定定地,一眨未眨。宛遙在旁將他的所有的動作盡收眼底,說不清為什麼,她覺得這個時候的項桓與平時相比少了很多的稜角和鋒芒,儘管他還是一副倨傲、不耐煩的臉,可她從他的眼中看出了鮮見的茫然。那是在他和人打架,單挑蠻族武士時從來不會有過的迷茫……“項桓。”宛遙遲疑道,“我來疫區時,在門口遇到項伯父了。”他微側頭,似乎是看了她一眼,但什麼也沒說。點到為止已經足夠了,宛遙輕輕拉他,“搬到我那兒去吧?得空我也可以幫你照顧一下小圓。” 夜裡服侍宛延吃過藥睡下, 宛遙又去隔壁看看項圓圓有沒有踢被子,走了一圈, 等一切收拾妥當之後, 她才輕輕推開門。季夏的晚上,月輪來得要比平常更明亮, 也更圓潤,這是臨近中秋的關係。宛遙披著月色走出去, 未曾出院子, 一抬眼就瞧見高高倚樹而坐的項桓。他正側頭看著長安城同樣沉睡的萬家燈火,束起的青絲被晚風吹在臉頰上, 她不敢走得太近, 怕會被發覺, 於是只在垂花門後靜靜地望著, 想象他此時會有的神情。宛遙依稀記得項夫人是為了生小圓難產而死的。從那以後,項家的三個男人每日就都輪流圍著那個早產了兩個月的女嬰轉,哄孩子、換尿布、請大夫, 族親裡但凡生育過的女子全都被請去江湖救急,連她娘也曾經幫過忙。事情鬧得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