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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換個一般人,肯定就怵了,要麼臉漲得通紅。湯子期偏偏不是一般人,她越是大聲,她笑得越是鎮定,一張嘴毒得很:“不想活啊?成,你死啊!現在就死給我看!少你一個碰瓷的死老太婆,咱北京城的空氣都清淨些!你去死啊,趕緊的,當著我的面兒死!死之前別忘了留個號碼,姐姐心善,會給你訂只棺材的。”她家尖嘴利,聲音又清又脆,一連串話出來跟連珠炮兒似的,爽利得不行,老太太罵不過她就滾在床上撒潑,把護士和醫生都招來了。梁靳棠聽到動靜進來,在旁邊拉她的衣袖:“算了吧。”“算什麼算?看你平時挺硬氣,怎麼碰上這種老無賴就慫了?”湯子期鄙夷,推開他,繼續罵那老太婆,罵得她上氣不接下氣。後來警察來了,調來了監控,那老太太自知理虧,也不吭聲了。“謝謝警察叔叔。”湯子期有禮貌地跟人家在醫院門口問好,不停鞠躬,笑眯眯的,嘴巴甜得很,跟剛才利落罵人的,簡直不像一個人。梁靳棠看得說不出話。目光又落在她清麗的臉上。分明是安靜的,眉眼間又透出一股狡黠,像只小狐狸,彷彿有千萬般九曲心腸。那樣鮮活靈動。他的心,飛快地跳了兩下。意識過來後,忙轉開目光。這樣陌生的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頗不大自在。 針對之後幾天,湯子期都忙著專案的事兒。俞北平也去了災區參加救援工作,兩人有大半個月都沒聯絡。回到蓉城後,感覺天空都藍了。湯子期乾脆一門心思沉浸到實驗中,真正的身無外物一身輕。陳珞還奇怪她怎麼這麼早就回來,這日笑著問起,說,難得啊,大懶蟲也有勤勞的一天,太陽怕不是打西邊出來了吧。湯子期瞪她:“就你勞模!”狠狠拽了把手裡的儀器,直到儀器發出“滴滴滴”的紅色預警,嚇了一跳,忙停下來。陳珞連忙擋開她:“快別鬧了祖宗,這可都是公費捐贈的,要都給你弄壞了,咱實驗室可真就成了空殼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咯。”“滾!”忙活了一上午,湯子期揣著自己僅剩幾萬塊的卡去了趟市中心。女人只要想花錢,還真沒有花不掉的,這不,才逛了兩個小時,卡已經刷爆了。湯子期左拎右抱,滿載而歸,心情才算好了點。停車場滿員了,她來時就繞到了對面的巷子裡。誰知今天臨檢,街道兩旁沒停黃線裡的都貼了滿滿的條子,銀行門口的、樹底下的、花壇邊的乃至她停的巷子裡,無一活口。湯子期站在巷子當風口,風衣被吹得停停揚揚,好不淒涼。這時有電話打進來。她拿起來一看,是俞北平,幾乎都沒過腦子,直接就給掐了。過了會兒,電話又響起來。湯子期煩死了,摁掉,開車離開了這兒。連著掐了兩次後,俞北平就沒再打來了。湯子期神清氣爽,把窗開得老大,迎面吹來的冷風像在刮臉。可過了會兒,她心裡又沉甸甸的。有些患得患失。晚上西山那邊打來電話,湯子期看一眼,擱了會兒才接了。和他說話的不是湯修荃,是他的秘書梁也平,在那邊笑得和藹:“過年都不回來,今天節日,你總該回一趟了吧?”“四月份,什麼節日?清明?不會吧,上個禮拜剛剛上過墳呢。”梁也平都習慣了,知道她不耐煩來看湯修荃,好聲好氣和她說:“就算不回來看你爹,回來走走也是好的。這麼多朋友,小時候的玩伴,你都不記得了?從小長在這兒,你還能和這邊割裂了?”湯子期被他說得耳膜疼,懟了兩句就招架不住了,繳械投降:“我去我去。給個日子?”“這個禮拜天,晚上六點,家宴。”“好。”……四月中旬,陰霾天,交通還不好。湯子期趕得不巧,剛下高架就堵住了,一路開開停停,到了長安街都滯塞了將近三十分鐘。來接她的是梁也平,還帶了一個警衛員,瞧著挺年輕,車停下就上來給她開車門。湯子期跨步下來,跟梁也平說:“堵死了,路上繞了近一小時。”梁也平搭著她的肩,笑著把她往院門裡帶:“那還好,碰上運氣不好的時候,堵兩三個小時也正常。”家宴,本來應擺家裡,因為場地有限,後來改到西城區的一處老四合院了。湯子期先和梁也平回了一趟大院,見了湯修荃。還是和往常一樣,父女倆相見尷尬,沒什麼舊好敘的,呆久了還尷尬。湯子期換了衣服就早早出了門。梁也平在院門口目送她遠去:“車開慢點兒,別趕。”湯子期擺擺手,示意他回去。到了地方,湯子期直接把車開進了這一帶的老胡同。她在北京住了這麼多年,照理說角角落落都該熟悉,這地方卻感到陌生,開來開去最後還倒進了死衚衕。前面是院牆,旁邊是大樹,還有不知道哪戶人家堆在路邊的雜物,不上不下,急得她滿頭大汗。又試了幾次不得勁,她乾脆熄了火,下來吹了會兒涼風。這時有輛吉普從路口碾過來,引擎大得嚇了她一跳,回頭望去,那車已經一頭扎進了路邊的空地。那地方緊挨著院牆,旁邊兩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