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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子期雖然遲鈍,但不傻,嘴裡乖巧應著,心裡卻害怕擔憂著。這一晚上睡得不踏實,茅屋還漏水,靠牆的半邊被子都溼了。湯子期睡得迷糊,感覺腦袋暈乎乎的,意識也有點不清晰了。迷迷糊糊中,她聽到雨中傳來密集的腳步聲。過了會兒,有人推開了門,小心地把她抱起來,柔聲喊她的名字。她想睜開眼睛,可怎麼也睜不開。“子期……”俞北平把手放到她的額頭,觸手一片滾燙,心裡那根弦彷彿驟然繃緊,手心都沁出了一層汗。他接到訊息時沿途的衛星正好被雷劈中,通訊到一半斷了,他還是跟總部取得聯絡又聯絡到這邊的通訊營才知道他們的行蹤,一路緊趕慢趕,靠著人工鋪路過來的,兩天沒閤眼了。老四在旁邊道:“路面還在塌陷,車子開不進來,只能人工挖鑿了。”梁蓋說:“那得挖到什麼時候?”老四:“沒別的辦法了。路上的裝置也壞了,一隊已經去報信,最遲明天才有人過來,現在完全靠架設班手動修復線路。天氣不好,路面還有可能塌陷,醫療隊也在路上,準備隨時搶救,以策萬全。”俞北平壓住心裡的焦急和煩躁,深吸口氣,回頭吩咐下去,讓梁蓋帶手裡的人去開路,又吩咐老四保持通訊暢通,儘快和指揮中心取得聯絡。人魚貫進來,又烏泱泱走了。屋裡徹底靜下來。俞北平打來熱水,擰乾了給她擦臉。小姑娘不安分,腳在夢裡踢蹬著,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噩夢,手揮起來,還刮到了他的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俞北平自己對著鏡子一照,果然多了一道紅痕。雖然沒滲血,他面板白,瞅著也不大好看。他對著鏡子皺眉,哭笑不得:丫都給他破相了!俞六少活了這將近三十載,有誰敢在他臉上動手?又有誰能了?老爺子都沒幹過。今天倒是讓她拔了頭籌了。他這個小妻子,好像就是有這種本事,讓他不斷破例。……湯子期這一病就是兩天, 耳熱湯子期這場病來得快, 去的也快, 隔日就好了。道路這會兒也挖通了。“起來了,收拾一下,我帶你走。”俞北平在桌前給她倒水。湯子期揉了揉眼睛,腦袋還有些發暈:“我睡了多久?”“一天。”湯子期懵懵懂懂地爬起來, 人還愣著,就那麼呆坐在床上看著他。俞北平倒完水回來,看到就笑了, 彎腰把水遞給她:“喉嚨疼吧?喝點兒吧。”湯子期忙接過來, 低頭說“謝謝”。“謝什麼?你是我妻子啊。”湯子期怔了怔,把這碗水慢條斯理地喝了。以前,鍾翰云為了討她歡心也總說各種甜言蜜語,不過,湯子期聽多了就乏味了。千言萬語, 都沒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讓她觸動。洗漱完, 俞北平牽著她出去。她還有顧慮呢:“讓人看見是不是不大好?”“有什麼不好?咱是合法夫妻,又不是見不得人的姦夫□□。”湯子期一想也是,遂放下了心妨。車隊在鎮口等著。橋已經塌了,路挖通後,乾脆用舊物加上沙土填滿覆蓋, 硬生生闢出了一條道。不過,每次只容一輛車過。女人和孩子先走,然後才是普通人,武警和消防隊的殿後。山體昨晚又塌陷了不少, 東南角已經瞧不見村外的林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全塌了。簡筠又焦急又害怕,等待的時候不住跺腳抱怨:“能不能快一點?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們?”何莉也害怕,不過只是緊緊纏著她,不敢高聲抱怨。不遠處,湯子期說:“沒看到大家都在排隊嗎?你能你飛過去啊?”簡筠早就注意到她了,沒跟他們的隊伍一起,從鎮裡出來就一直跟在那個當兵的後頭,還被那人牽著手。看著也就三十上下的男人,卻已經到了這銜位,做事沉穩,談吐還不俗。重要的是,還有張英俊的臉。她和湯子期攀比慣了,多少有些心理失衡。只要湯子期好,她心裡就不舒服。剛剛被她撬了牆角,這麼快就找到下家了,還真挺能的。她輕蔑扯唇:“管你什麼事?”湯子期半點兒沒退縮,眼神鄙夷:“沒,就是看不慣你。”“管好你自己吧。”“大街上看到吐痰拉屎的,我也會勸上一句。當然,聽不聽就跟我沒關係了。”簡筠向來是說不過的,氣得拔腿就要過去。何莉忙扯住她,在一旁給她打眼色,指了指湯子期身邊那個穿軍裝的男人。簡筠這才按捺下來。……最後一趟車,醫學院這幫人是和武警隊一起走的,車不大,這麼多人難免擁堵,俞北平把湯子期抱到了膝蓋上。車子一路顛簸,梁蓋兩隻腳還晃在車門外,不時回頭朝俞北平說:“六哥,之前聽說你在北京娶了個頂漂亮的媳婦兒,我還不信。怎麼這麼大事兒也不跟大家夥兒說?”俞北平說:“那幫小子早傳破天了,就你沒那心思關注這種事兒。”梁蓋“啊”了一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麼時候的事兒啊?”俞北平懶得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