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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春兒哥不見之後,每個月城裡就會丟上一兩個孩童,年歲不等,有尚在襁褓裡的三歲孩童,也有十來歲的能做工的牙子,統統悄無聲息的便沒了蹤跡。”沈約打破沉默,開口道:“我曾在銅牛鎮遇到了太平道,是不是人販子做的。”一條大漢低沉著嗓子,說道“前陣子有山民在城西老李宅廢墟里,見到了一地屍骨,血肉模糊,都是孩童。”他說到此處,忽然住嘴,似是不敢想象這恐怖的場面背後,是什麼樣的故事。老李宅。沈約聽得這個名詞不由得眼睛微微眯起,他聽聞張屠夫一家被開膛破肚之時,就已是確定了梁掌櫃的推斷並無過錯。牛吐人言,且言及報恩與報仇,一幫子山精怪物慣用的鬼蜮伎倆。“如此一來,已有兩年之久了。”滿頭白髮的周老漢咳嗽了一聲,似是在感慨此事一般,唸叨道。沈約卻仍是想著那個讓他覺如夢魘的地方。這如何可能?怎麼偏生又與老李宅有關?曾經甘州城首富李員外之家,也是當年那場大劫的始作俑者。十年之前,十年之後,沈約口中苦澀,不知如何言語。“沈家小哥,你要為咱們做主啊!”忽然,已是形銷骨毀的梁掌櫃一把撲在了他的身上。只見梁掌櫃的一雙渾濁瞳孔之中,竟是隱隱閃動著兩枚陰綠色火光。“砰”地一聲,只見原本已經瘦得只剩皮包骨頭的中年漢子身上,竟是燒起了一陣滔天大火。梁掌櫃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著,大火不斷地炙烤著他的周身。沈約打出一道符咒,從空氣之中生出了無數水汽,統統向地下的火人包裹而去!水火相濟,無數的水蒸氣上浮,皮肉的焦臭味更是充塞在了整個客棧大堂之中。忽然,從梁掌櫃身上爆發出了一聲恐怖的咆哮聲。“小輩,多管閒事!”在尚且還在躍動的火焰之中,竟是出現了一隻似是狼頭的詭異人影。沈約卻一言不發,又打出一道法訣。尚且在負隅頑抗的火焰竟是往下一壓,竟是要就此熄滅!“此人見本尊便圖謀不軌,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小道士敢爾!”那怪物又是一聲尖嘯。沈約卻掏出長劍,如驚鴻過隙一般,猛地斬落。空氣之中,一聲哀鳴,連同那道詭異的虛影,與那沸騰的綠火被沈約這驚天動地的一劍,統統斬滅!而剛才還哀嚎不止的梁掌櫃此時已是躺在地上昏死了過去。“沈家小哥,這可如何是好?”張太爺皺著眉頭說道。“是呀,沈家小哥,春兒哥可是和你一塊長大的,如今還下落不明,恐怕凶多吉少……”“沈家伢兒,你記得車馬行老伍的一雙兒女嘛,前陣子也丟了……”“別提了,現在滿城上下,丟了孩子的就佔了三成,有孩子的人家都忙著逃出去投奔親戚咧!”“沈家小神仙,你是修道人,斬妖除魔的功夫最是厲害了,你要是不出手,恐怕甘州城就要毀了啊!”“沈家小子,為這事兒徐大老爺如今都要被停職查辦了,徐大老爺可是當年你一手幫襯的,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太清閣別院的人早就搬走了!沈家小哥!求求你幫幫我們!”……沈約望著吵成一團的人們,不知如何言語。他十年行來,如此的場景,見了無數。可卻 匪石(三)“沈道長,沈英雄,沈大人,你當真把自己當做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了嗎?”夏日炎炎,道阻且長,只不過,路上行人全無,一片死寂之意。沈約卻聽見身後傳來略顯輕佻的聲響。緊接著的是啪啪的腳步聲,像是小孩子邁著大步,趿著木屐甩在平整的青石板路上。聞聲知人,哪怕他與他萍水相逢,相識不過一刻之間。他想起了那張清冷的臉,哪怕相識十年,他對自己那位素來威嚴的師父,都不知深淺。他腳步不歇,要知,自悅來客棧前往李宅的路途不算多遠,幼時的沈約與有德曾經半個時辰,便將整個小城跑了遍。但如今走來,卻步步沉重,似是一條走不完的黑暗甬道。他不得不逼著自己不停步,不斷地往前。只是身後的人,卻越來越近。沈約不由得回過頭去,不遠處的客棧之中,鄉親們都有些瑟縮畏懼地探出頭,望向正亦步亦趨前往李宅的兩人。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所有人都將希望交付於他,從前的他覺得理所應當,只是如今,卻像是一個沉重的負累一般,壓得他喘不過氣。沈約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佩劍。也許是從繼承了這把平平無奇的長劍開始吧?他怔怔地想。從丹羽老道的手中,接過這柄被他吹得神乎其技的丹羽劍開始,他便被逼著成熟,被逼著仗劍伏魔,被逼著以手中之劍替本門掙得榮光。十歲之前,他不過是個對法術見獵心起的稚童。他可以在別人的羽翼庇護下,安穩地渡過每一天。嚴厲的師父,雖是揍起他來,從不手軟,但卻徐徐對他說道:“你出師而去,為師已是替你備了一張琴,日後,也算有個生計了。”他拍手叫好,卻扯動傷口,疼得直吸冷氣。咯咯直笑的龍四看著他被玳瑁戒尺打得高脹的手掌,仍是會偷偷塞給他藥膏靈藥,替他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