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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師爺,沈約想了想,曾經尚算壯碩的酒樓老管家,如今也已經垂垂老矣,忙碌了多年,積累下一身的病痛。沈約終究沒有上前問好,只是獨自漫步往北城走去。“城中還有府衙,這一位縣令,與汪舟人不同,是個左右稱道的好官,在做人這一方面是極為了得的。”沈約頓了頓。“星雲看人,大抵是沒錯的。”說罷,他指著不遠處的一座矮樓說道。“那邊是以前的李氏米鋪,緊挨著的是四滿院,甘州城唯二的青樓秦館,另一處乃是西城的春合苑,只不過,春合苑的媽媽是個奇女子,那時候家裡來的家書曾說,說‘陸姑娘為著一個書生,懸金而去,留下滿地的倌人,眾人紛紛湧入她往日的閨房,卻發覺諸人的賣身契與微薄嫁妝皆已備好,無一不有,書信若干,交代清楚,眾人望之無不掩面而泣。’春合苑如今已經風流雲散,唯獨四滿院尚在倚樓賣笑。”沈約輕聲說道。他曾受過陸姑娘恩惠,只是這事他卻不曾提起,他替稻香樓為春合苑送貨,陸姑娘總是囑咐館裡的媽媽,多備一份吃食,有時是幾張薄餅,有時是幾個果子。故而小小的少年,也曾衷心希望這位恰巧淪落風塵的奇女子,能夠有個好歸宿。“女子到底是吃了苦的,惶惶人世,難的是女人,苦的,也是女人。”小公子沒來由地感慨道。沈約伸手卻發覺男人長得高大,他尷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往前走去。兩側的路人卻忽然看向了沈約。沈約覺得他們面色不善,眼神之中,似是有了幾分敵意。只覺得這種眼神,十分熟悉,那是他沿途走來,當得知他是沈約,是太清閣的棄徒之時,那些路人也好,同門也罷,露出的神色。他沒來由地揪心。這裡的每個人,都認識他,稍年長的看著他長大,與他年歲相仿的,則曾經與他就讀同一所學堂,甚至玩在一起。如今卻……他眉頭深鎖,嘴上卻是不停。“四滿院之外,那棟建築便是快意坊了。我曾到過各地的賭坊,十之八九,都叫這個名頭。北地除了住了幾家大戶外,反倒是破落戶的聚集地,這些破落戶往日裡遊手好閒,最喜好的地方,一則是四滿院,只不過,他們囊中羞澀,無福消受,若是去吃霸王餐,免不了要被看家護院的白家兄弟,打斷了腿,掃地出門,要不就是被扣在後院洗幾個月的碗筷。唯獨去快意坊倒是沒事,光是過過眼癮,都是舒服。”沈約說起這事兒倒是覺得有趣,連帶不安定的氣息都被沖淡了幾分。此時,兩人已是到了北城邊緣,一棟空無一人的小樓出現在了兩人之前。沈約像是能夠聽到周圍之人,指指點點,他盡力不去想,也不去做什麼,只是望見這棟小樓,頓時一陣酸楚之味湧上了心頭。“這是哪裡?”小公子見得他呆立不動,不由得問道。“這裡是金氏學堂,我曾讀過幾年書,除了去到靈山受了教化,便是在這裡,識字習文。”沈約恍然所失,走上前去,撫摸了一把粗糙的大門。“你若是累了,我們在這兒歇會兒吧。”小公子難得好言說道。沈約抬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坐在了門檻邊上。雖是書說簡短,但一步步走來,沈約口乾舌燥,望向天邊,午後已是轉了一片紅霞。不知不覺,已是出來了有一個下午了。“金氏學堂是建立於十年之前的事情了。”沈約想了想,終究還是回想起自己導遊的職責來。“當時,有一夥兒自稱乃是從荊州之地漂游而來的金家氏族,金家乃是荊州的大戶,就算是我在甘州也算小有耳聞。他們是荊州金家的旁支,為首的乃是一個名為‘魏勝’的書生,據說娶了金家三小姐為妻,但不好仕途,又不喜經商,只好做個教書先生,此來甘城也是湊巧,見得不少孩童在城中無學可上,便效法孔聖人開私塾,教化百姓。”“這麼說來,這金家當真是個好人了。”小公子插嘴道。沈約卻不曾管他,只是繼續說道:“金家進入甘城,先以低廉的價格在這兒購置了土地,不久之後,便大興土木,建了這棟私塾。之後,便廣收門徒,頗有有教無類的古風。我曾在金氏學堂唸了一年的書,他教的不止是四書五經,更說的是野史通玄,若是沒有這般機緣,恐怕我雖有加入道門之時,但卻要晚上不少時間。”沈約望了一眼天邊,言語之間,天色漸暗,那些剛才還冷眼相向的鄉民各自散了去。“那後來為什麼,變成現在的模樣了?”“因為後來,魏勝和金妙仙那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暴露了。”忽然,一陣陰梟的人聲,從沈約兩人身後響起。沈約站起身來,他轉過身去。只看到幾個金色道袍的男人正靜靜地望著兩人。“甘城百姓有罪。”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幾個金衣人緩緩散開,只聽見幾聲車軲轆滾動的聲音。有一個骨瘦如柴的老者正坐在木椅上,他一身熨帖的金衣,面容枯槁,似是一陣風就可以將之吹倒。沈約看著他的樣子,沒來由想到一人來,他詢問一般,唸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