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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工人忙,虞景明便不打攪了,又走出了虞記,抱了一些虞記的賬冊回屋裡。晚上,虞景明看了大半夜的賬目,對虞記的整體經營情況心裡多少有些數了。樓下,今天的虞宅特別安靜,傭人們事兒做完了都窩在各自的房裡,只客堂上留了一盞洋油燈,罩在玻璃罩裡的火頭壓的很小。虞二爺自從中午離開後到現在也沒有回來,二姑娘和三姑娘兩個則在屋裡陪著虞二奶奶。直到虞景明睡下,二叔還是沒有回來。靜夜裡,樓下時不時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接下來又是二奶奶不幹的咒罵和哭嚎。這一夜虞景明沒有睡安穩,才不過迷迷糊糊的睡了半個時辰,先是叫一道雷聲劈醒,要下大雨了,虞景明支起身子,挑亮油燈時,便又聽到雷聲中夾雜著激烈的撞門聲,然後她聽到長青的大嚎:“二奶奶,二爺出事了!!” 虞景祺雨幾乎就是傾盆而下,虞景明沒有跟著二嬸她們直接去紅十字醫院,而是打著傘帶著紅梅趕到四馬路分店二叔的園子那邊,租界的巡捕已經把整個園子封鎖了起來,虞景明到的時候,就看到幾個巡捕押著一個女人離開。那女人衣服上滿是血跡,低垂著頭。她一路過去,站在路口看打著傘看熱鬧的人一陣指指點點,女人卻毫無所覺,只是有時茫然的抬頭,一臉灰敗的掃了掃路人。虞景明同那女人照了一面,卻是一愣,甚至些眼熟,只是一時竟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哎喲,這個女人老風騷了,跟那裁縫搭的不是一天兩天了,真是紅顏禍水哦,二爺這頂子不僅綠油油的,最後連命都丟了……”兩個虞記分店的夥計攏著袖子站在廊下竊竊私語。“我是虞景明,到底怎麼回事?”虞景明皺著眉頭衝著兩個夥計問。雖然這邊的分店虞景明來過,但當時並未表明身份,而昨日虞記罷工也只是虞記作坊的工人,各分店的夥計卻不在內的,因此兩個夥計先前並不認得虞景明,這時聽得虞景明這話,都不由一顫,連忙站了筆直。一個夥計結結巴巴的說不成句,右邊一夥計倒是頗為伶俐道:“半夜裡,起先先是聽到二爺的罵聲,然後又聽到陶裁縫的慘叫,之後就是二爺同仙芝夫人的爭吵,再然後就是二爺的慘叫,長青當時正在店裡跟我們聊天,聽到慘叫之後才趕忙趕去去,最後我們就看到長青揹著二爺上了馬車直去了紅十字總院,然後公廨所的探長和巡捕就來了,又抬走了陶先生,剛才幾人又帶走了仙芝夫人。”他嘴裡的仙芝夫人正是虞二爺在外面的那個女人——呂仙芝。虞景明皺著眉頭:“陶裁縫又怎麼回事?他怎麼夾也在這裡?”“陶裁縫時常來給仙芝夫人量衣服的尺寸。”那夥計有些吞吞吐吐的道。虞景明眼神幽暗了下來,那夥計雖然只是陳述事情,未做任何推斷,但實已經把事情的經過活靈活現的描述出來了。事件發生在半夜,這量尺寸豈能量到半夜?只有一個解釋,陶裁縫跟那呂仙芝有苟且。想著陶裁縫跟呂仙芝的苟且,再想著她之前看呂仙芝有些面熟,虞景明腦中一個記憶就浮現了出來,記得前幾日,她陪王家二嫂嫂馮紹英去陶裁縫那裡做衣服,曾見過那個挑逗陶裁縫的女人可不正是呂仙芝嘛。一想到這裡,虞景明不由的又想到了之後月芬跟蹤呂仙芝的事情,如此,事情再又推到昨天,昨天,虞景明親眼所見,月芬跟陶先生吵的厲害,最後月芬發了狠話,要跟陶先生魚死網破,再後來,月芬來找過二叔……如此,事件的前因只怕就清楚了,陶裁縫人樣風流,呂仙芝經常做衣服便跟陶裁縫勾答上了,引起了月芬的關注,那日月芬跟蹤了呂仙芝找到了呂仙芝的住處,肯定無意中就發現了二叔跟呂仙芝的關係,之後月芬跟陶裁縫爭吵,決裂,月芬曾說過要魚死網破,因此,月芬便來找自家二叔告狀。月芬來虞家時自己還碰到了,還問過長青,長青當時說二叔沒有見月芬,但有些吞吞吐吐,這話是有些不盡不實的……再從二叔的行為來看,半夜來虞園,顯然就是來抓姦,然後在爭執中出了意外。虞景明這推測於事實一分不差。“東家大小姐,二爺怕是不太行了。”這時那夥計又突然提了一句。“直說。”虞景明衝著那夥計道。“我聽那些印捕說,二爺衝進屋裡,正好撞著了仙芝夫人同陶裁縫的事情,二爺氣急之下拿著西瓜刀砍了陶先生,陶先生躲的快,沒有砍到要害,砍到了大腿,陶先生便跌跌撞撞的逃出臥室。二爺不甘心,追了出來,仙芝夫人怕出事,就拉扯著二爺,爭執著,二爺沒站住,又正好是樓梯口,二爺就滾下了樓梯,沒想也不巧二爺滾下樓後那後腦袋正好磕在大理石階上,聽說當時就沒什麼氣了,只怕……”那夥計有些小心的道。虞景明兩手不由重重一握,深吸一口氣,她便是跟二叔再不對付,也決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只是虞景明也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紅梅,你馬上回去找卞先生和許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