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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不掩凌厲。
一如他這個人,溫潤如玉只是表象,本質鋒芒逼人。
“烏宗主請坐吧。”容兆沒有抬眼,淡淡開口。
烏見滸上前一步,在案几另側盤腿坐下,容兆並不打算招待他,連杯茶都欠奉,繼續做自己的事。
烏見滸也不在意,問他:“雲澤少君這幾日一直閉門不出,當真身子不適?”
“還好。”
“我還以為,你是為了避風頭,才不想出門,”烏見滸閒閒地道,“蕭如奉那頭派人來過好幾回了吧?”
“嗯,”容兆沒否認,“他倒是熱情好客得很。”
話雖如此,其實他們都清楚,蕭如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丟了東西,有本事做到的人統共也就那麼幾個,不盯上他們都難。
但畢竟沒有實證,東西丟了便是丟了,那位最終也只能吃啞巴虧。
容兆不欲多說這些,烏見滸便也算了,拿過一張他剛畫好的靈符隨意看了看:“下筆遒勁有力,一氣呵成,畫得挺好。”
“那送你吧。”容兆不怎麼走心地道。
烏見滸笑了聲:“多謝。”
普通靈符一枚靈石就能換一張,畫得再好也不過十倍價格,說是贈禮未免太過寒酸,但容兆願意送,他收著就是。
“這算那夜之事給我的補償?”
“你覺得是便是。”容兆無所謂道。
“這樣的補償有何用?”
“你還想要什麼?”
“日炎天晶鈴讓給我,”烏見滸說得直接,“價格隨你。”
容兆終於抬了眼,看向他,烏見滸的臉上有一點若有似無的笑,眼神卻不似平常散漫,深灰色的眼瞳盯著人時,冷感很重。
這不是他的一句玩笑話,他特地來,為的便是這個。
容兆蹙眉:“烏宗主說的要事,是指這個?”
“是,你要多少靈石肯讓出天晶鈴?或者以物易物,只要你將東西讓給我,灝瀾劍宗天寶閣的藏品,隨你挑。”烏見滸也不拐彎抹角,直白說出來意。
“隨我挑?”容兆提醒他,“日炎天晶鈴雖是天字級的上品靈器,你們宗門寶閣裡定也有更好的東西,你當真捨得?”
“只要你看中的,無論什麼,都可以。”烏見滸慷慨道。
容兆擱了筆,還似認真考慮了片刻,問他:“你這是跟我談交易,還是有求於我?”
“有分別嗎?”
“若是談交易,”容兆淡道,“我沒興趣跟你談,若是你有求於我,烏見滸,你這態度和誠意,還遠遠不夠。”
他的眼中亦無半分玩笑意味,更多的是不屑一顧。
烏見滸看懂了:“你想要我如何求你?”
“你為何要那日炎天晶鈴?”容兆卻問。
烏見滸少見的沉默了須臾:“抱歉,不便透露。”
“那便算了,”容兆微微搖頭,“我說了,你這個態度,我不接受,靈石於我無用,那些難得一見的寶貝元巳仙宗也有,若我真想要厚著臉皮問我師尊討便是,不必跟烏宗主你換,日炎天晶鈴我志在必得,不會讓與別人。”
“當真不行?”
“不行。”
“看在幻境那三年的份上,將天晶鈴讓給我,日後若有你想要的東西,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幫你弄來。”
烏見滸的臉上已無一絲笑意,即便求人,他的語氣依舊強硬。
觸及他眉眼間壓著的冷峭,容兆確信,這才是烏見滸本來面目。
“既是看在那三年的份上,烏宗主便不要同我爭了,”容兆的態度也堅決,“日炎天晶鈴我不會讓,多說無益。”
僵持良久,窗外淅淅瀝瀝下起雨。
容兆聽著在耳邊的落雨聲,想起出幻境的那日,也落了一場這樣的雨,雨水淋漓不盡,教熄了他滿腔的憤怒和不甘,最終都成惘然。
“烏宗主若無其他事,請回吧。”
烏見滸起身,如那夜在那法陣中一樣,深深看向他。
容兆自若回視,這一次看清楚了,烏見滸眼底的疏離冷意。
他重新提筆:“不送。”
烏見滸未再多說,轉身離開,腳步聲遠去。
容兆回神時,筆尖落下的墨汁已在符紙上暈開。
翌日傍晚。
日暮時分,容兆走進西大街那間茶肆、同一雅間——初至郢城那日,他在這裡碰見烏見滸,一起喝過茶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