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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將自己當做仙盟中人,因你母親是妖,你是半妖。”
“你說錯了,”烏見滸糾正他,“是那些人不把我們當人罷了。”
他的聲調冷下:“九尾靈狐一族世代棲息荒漠雪山中,與世無爭,我母親當年無知,救下入荒漠歷練的烏曹,受他矇騙與他生了情愫,為他吃下禁藥生了我,他卻拋妻棄子,入贅灝瀾劍宗,做了灝瀾劍宗前任宗主的乘龍快婿。
“他的新妻子為與他結契,必須除掉我母親,不但派人入荒漠滅了我母親全族,一路追殺我們母子,還將唯一能救我母親的金絲霧蕊一把火全燒了。他心知肚明,卻睜隻眼閉隻眼,聽之任之。”
這是烏見滸頭一次與人說起當年之事,眼底晦暗一片:“你先前說我弄丟你小時候送我的壎是不上心,不是,我一直小心藏著,是在逃命途中丟了。
“我母親身受重傷,為救她我別無他法,只能冒險去灝瀾劍宗求烏曹,那時他已經是灝瀾劍宗的宗主,我在玄極殿外跪了三日三夜,他不肯見我。我只能離開,那個女人還想對我下手,我一路逃回荒漠,帶我母親去了鬼域。但金絲霧蕊沒了,我手裡只剩最後一粒種子,我用精血灌溉也等不到它長成開花,我母親已經死了。
“後頭是那個女人運氣不好,不知是老天收她還是被烏曹弄死了,烏曹如願坐穩了灝瀾劍宗宗主位,他沒有其他子嗣,又知道我修行天資不錯,才來荒漠將我尋回。他以為在我母親墳前裝模作樣痛哭流涕一番,我便會乖乖做他的孝順好兒子,荒謬至極。”
烏見滸的嗓音裡並無多少激烈情緒,容兆握著劍柄的手卻不斷收緊,心中不好受,劍卻未收,依舊是涇渭分明的姿態。
“你恨你父親,你也報復了他,與其他人何尤?”
烏見滸看著他,半晌又笑起來:“容兆,你當真不知道,半妖在仙盟之中是何地位?”
他的聲音一頓,又繼續——
“妖者為奴為僕,半妖格殺勿論。”
“曾有半妖之人建城,城中收留眾多妖與半妖,自立宗門,並不曾為惡、為非作歹,仙盟卻打著替天行道、撥亂反正的旗號,一夜之間屠城。當年我與母親也曾在那座城中避難,仙盟打來時,收留我們的城主在我眼前被人打散了命魂,我與母親僥倖才逃脫。
“曾經仙盟大比上,有一拿到前百名的年輕修士,只因被人揭穿是半妖之身,被那些長老一致同意當眾斬殺。那時你我親眼所見,那半妖被活剝了人皮,虐殺致死。
“從前我的一位所謂好友在我面前被法陣吞噬,你們以為我對他見死不救,不是,是他從烏曹的人那裡聽聞了我的身世,要去仙盟告發我,我將他推入了殺陣中。
“只因他們覺得半妖的存在不合人倫天理,便要趕盡殺絕,與其等著別人來殺我,不如我先下手為強,有何不好?我挑撥他們爭鬥傾軋,看他們自相殘殺,也叫他們嘗一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滋味,豈不快哉?”
從前之事在眼前走馬觀花過,容兆想起那年的大比,那時烏見滸置身事外無動於衷的眼,其實他內心的不忿從無人知曉:“不怕我說出去?是不是也要對我先下手為強?”
“我之前便說了,”烏見滸微微搖頭,“你有我的把柄,我也有你的把柄,你現在不敢。”
“你既是這般想的,”容兆的目光中如浸著昨夜的雪,模糊冰涼,“又何必與我惺惺作態?”
“我不想與你為敵,容兆,你是我唯一的自己人,”烏見滸凝著他的眼,也想看穿他,“你其實也沒有那麼在乎元巳仙宗,否則,你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做這些。”
“那又如何?”
他是不在乎宗門中其他人死活——當年他父母隕世,分明死因可疑,門中無論長老弟子,卻都選擇了明哲保身,無一人肯站出來為他們說句公道話。從那時起,他便知道,所謂天理道義,全是狗屁。
他唯一在乎的,只有那個宗主位,那本是他父親的東西,他一定要拿回來,無論用哪種方式。
“你想要元巳仙宗宗主位,我早說過我可以幫你。”
“不可能的,”容兆澀然道,“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你幫不了我,便是你助我登上元巳仙宗宗主位,那又算什麼?誰會服我?我也不過是你挾制元巳仙宗的一個傀儡而已。
“從你做出這樣的選擇起,就該知道,你我之間,不可能了。”
他如此決絕,毫無餘地。
他默許烏見滸做到今日這一步,他願順水推舟、從中漁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