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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已晚,容兆在一處茂林中尋了塊乾淨地坐下,嫌惡看著自己袍袖上的血,是方才救人時沾上的。
他抬手以靈力抹去,靠向身後樹幹,閉起眼,疲憊開口:“你怎知我不想救?”
入秘境中這三個月,他們一次都未碰到,偶爾會在神識中聊幾句,多半是烏見滸主動。
“聽你語氣便是,煩得很,何必呢。”烏見滸道。
“不比烏宗主你,確實不靠這些。”容兆嘲弄。
烏見滸卻問:“你救了別人,誰來救你?”
容兆啞然一瞬,嗓音裡的倦意更濃:“你說得對,總還是要靠自己。”
“嗯。”
有的沒的閒聊幾句,容兆斷開傳音,在身前點了一堆火,驅散周身寒意。
闔目幾要睡過去時,卻有說話聲傳來,很吵。
他抬手欲設下結界,手指忽又一頓,停住了。
有人道:“今日差一點,就能給那位灝瀾劍宗宗主一個教訓,可惜了。”
容兆循聲看去,竟是幾個本宗弟子,聚坐在前頭不遠處閒聊,並未注意到他。
先開口那個是紫霄殿的人,正搖頭晃腦地感嘆:“真就差了一點,便宜他了!”
其他人不信,只當他吹牛:“那位烏宗主修為劍道都了得,你還能給他教訓?”
“就是,瞎吹什麼呢。”
“怎麼不能?”說話之人瞪起眼睛,得意道,“我碰上他的時候,他被一群法力極高的惡祟纏上了,打得正激烈,我當時就在他後方看著。他施法起陣,想將那群惡祟一起坑殺,根本沒注意我這頭。等他成陣的關鍵時刻我才放出靈力矢,要不是突然躥出來的鳥導致射偏了一點,他的陣眼被我破壞,別說坑殺那群惡祟了,不定得自己落進去被惡祟被撕碎。”
別的弟子不能苟同:“你這都不是給個教訓了,你這不是害人嗎?”
“說什麼呢你?”那人怒目而視,“我們少宗主出事,灝瀾劍宗那位脫不了干係,千星島那個姓常的手裡明明有金絲霧蕊,卻不肯賣我們宗主人情,最後還讓女兒帶著金絲霧蕊嫁去灝瀾劍宗,分明與灝瀾劍宗一丘之貉,都是要與我們元巳仙宗為敵,便是害了又如何?我不過是幫少宗主報仇!”
他抬出少宗主說事,旁的人便不好反駁,有不贊成他的,也都只是閉嘴不言。
那人猶在叫囂,容兆冷冷看他一陣,摸出了那包喜糖,還剩最後一顆。剝開扔進嘴裡,嚐到一點甜味,壓下了他心頭起伏。
片刻,他重新闔眼,設下的結界遮蔽了耳邊聒噪。
一夜即逝。
天矇矇亮時,在此過夜的幾名弟子結伴離開。
昨夜大放厥詞的那紫霄殿人也走了,兩刻鐘後卻又罵罵咧咧回來,尋找丟失了的百寶袋。
他暴躁翻找著東西,疑心是被誰偷了,嘴裡正不乾不淨。猝不及防間被一簇劍意打在右腿後彎,一側膝蓋重重向前砸跪下去,當即疼得眼冒金星。
“誰!”目眥欲裂的男人猛抬起頭,看向自茂林深處走出來的人。
容兆的面龐在光影之後,臉上神情難辨。
男人一愕,咬牙切齒:“雲澤少君,是你?你這是何意?”
容兆停步,居高臨下看去,打量著他,慢聲問:“你昨日做了什麼?”
對方也終於看清楚他的眼,眼底唯有冷意,如同看著一件死物。
“我什麼都沒做……”
跪地之人被他這樣的眼神盯著,不由心生懼意,已然露了怯。
“沒有嗎?”容兆的聲音愈輕,“昨晚不是還挺得意,說差點就能給灝瀾劍宗的宗主一個教訓?”
“你、你是要幫那位烏宗主出頭?”對方顫聲問,像不可置信。
“不行?”
“你竟要幫一個外人出頭?他是灝瀾劍宗的宗主!是居心叵測想要對付我們元巳仙宗之人!”
“那又如何?”容兆輕蔑說著,“他是我夫君,你敢對他下手,我自然要為他出頭,你和宗主少宗主,才是外人。”
那人瞠目結舌,下一息便驚叫出聲,被一股靈力帶起的颶風猛向後掀去,身軀如殘葉般“啪”地撞上後方山石,噴出大口鮮血。
不待他做出反應,容兆已瞬移至他身前,像拎布偶一樣將人拎起,掌間纏著靈力,掐住脖子將他死死按住。
手中之人試圖掙扎,容兆欣賞著他瀕死的糗態,眼中始終無波。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