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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方到北方,他對各種型別的山都很熟悉。北方的山由於氣候原因,水土流失導致山體缺少植被,岩石裸露著,山體從遠處望去呈鐵灰色,顯得陰沉、冷峻,色彩單調。這種山不養人,很貧瘠,人在山區的生存能力受到限制,在游擊戰中很容易暴露目標。天然隱蔽物少,破碎的山體使山路變得極為複雜,限制了部隊的運動。用李雲龍的話說,這種鳥山,要多操蛋有多操蛋。而南方的山多是石灰岩地區,地質學稱喀斯特地貌。由於雨水的切割,溶洞遍佈,河流縱橫,很少有破碎的山體,完好的植被既是天然的隱蔽物又能提供野生食物,是理想的游擊戰地區。
像李雲龍這樣的游擊戰專家不可能看不出這裡的兇險。這片山區方圓幾百裡,自古匪患嚴重。翻開地方誌,裡面記載的多是不同朝代的成名土匪首領和圍剿官軍之間的活動,字裡行間透出一股血腥氣。這裡的土匪分兩類:一類是業餘的,白天種地勞動,割草砍柴,對上孝順父母對下呵護妻兒,乍一看,百分之百的良民。到了晚上,就不是那麼回事了,約上幾個親朋好友,起出藏匿的刀槍,找個僻靜處就開始了夜生活。遇到走夜路的客商無論有無財物,一律殺死,為的是不留活口,以免後患。屍體也要弄到僻靜處埋掉,不留半點痕跡。劫得財物一律平分,補充家用。這種土匪隱蔽性極強,又心狠手辣不計後果,他們打生下那天起就沒人告訴他們,世界上還有良心一說。在他們看來,人的生命和螞蟻的生命似乎沒什麼區別,他們沒有犯罪感,只認為這是正常營生,和種地砍柴一樣。他們即使發了大財也不動聲色,照樣衣衫襤褸地扛著鋤頭種地,因此很難抓住他們的把柄。
另一類土匪屬專業型,天生就不喜歡過安分日子。一到好人群中就找不到感覺,你若用好人來稱呼他,他會覺得你在罵他,非跟你急不行。他們嘯聚山林,打家劫舍,內部等級森嚴,有自己的王法,有自己的價值觀和是非觀。他們分工有序,各負其責,充滿敬業精神,執著地保持個人崇拜傳統。首領的意志是不可違抗的。他們一個匪窩就是一個小社會,甚至還有內部流通貨幣。這類土匪和中國大部地區的土匪無大區別,無非是殺人越貨,綁票勒索,販賣點兒煙土什麼的,沒什麼特色。但近來大批的國民黨散兵遊勇進入了這個地區,和原有的土匪團伙混到一起,這就變成了帶有政治色彩的武裝團伙了。兵敗如山倒的國民黨當局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又是空投武器電臺,又是濫發委任狀,弄得司令少將滿天飛,連手下只有十幾個人、七八條槍的小土匪團伙也成了一個旅,土匪頭子成了少將旅長。
國民黨當局也想開了,反正不就是一身將軍服,一張委任狀嗎?只要你反共,授你個上將也沒關係,在國民黨總參謀部的兵員表上,這麼方圓幾百裡的山區中,愣是有幾個軍的番號。李雲龍出發前,看了野司發的敵情通報,搖頭嘆道:“這就是國民黨當局的不對了,好歹也是個政府,也是支正規軍,怎麼墮落成這樣?連這麼烏七八糟的土匪也收編,還要不要臉了?”
前些日子,三野大軍的主力從這裡掃過,沒有停留,只沿鐵路線留下少量的守備部隊和一些剛剛組建的地方部隊守衛這條鐵路大動脈。有限的兵力只能駐紮在沿線的縣城及主要車站,土匪早惦記著弄塊肥肉吃,李雲龍的彈藥列車算是趕上了。李雲龍感到一種巨大的危險悄無聲息地向他逼近,一陣輕微的戰慄迅速掠過全身,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在多年的軍事生涯中,每當要投入戰鬥之前,都會出現這種感覺。他叫來張班長,增加了一道命令:列車一旦受阻或與敵人發生戰鬥,馬上派出預先指定的戰士沿鐵路線出發到最近點求援。
他佈置完任務,看看錶,已是晚上8點多了。他從乾糧袋中抓了兩把炒麵,用手捧著,一下送到嘴裡,又對著水壺咕咚灌了幾口涼水,抹了抹嘴對小陳說:“你也吃飽點兒,今天夜裡肯定有情況。”
小陳說:“你咋就這麼肯定?要是沒情況呢?”
“你還別抬槓,我要說得不準,我那支‘勃朗寧’就歸你。”他肯定地說。
警衛員小陳剛調給李雲龍時,很拘束,見了他連大氣都不敢出。相處一段時間後,他發現這個首長挺好處,根本沒架子。別看他平時說話罵罵咧咧,那純粹是不拿你當外人,他心情好時,你頂他幾句也沒關係。於是小陳和師長說話也隨便起來,甚至有點兒放肆。他見李雲龍四仰八叉躺在地鋪上閤眼要睡過去,便耐不住寂寞沒話找話:“師長,你咋睡了?”
李雲龍睜開眼睛說:“不睡幹什麼?你值班我睡覺,分工不同嘛。”
小陳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