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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女兒搭上?’他說完就閉上眼睛不吭聲了,任我說啥也不開口了。我估計得沒錯,兩天以後田先生就走了,老爺子走得不聲不響的,晚上一覺睡過去就沒醒過來,第二天早晨發現時人都硬了。我帶了幾個哥們兒整整幹了一天才刨出個一米多深的坑,我想把老爺子埋深點免得化凍後被野獸刨出來,可地上的凍層有兩米厚,弟兄們實在挖不動啦。我可沒拿田先生的棉衣和被子,要真那樣我還算人嗎?老先生穿得整整齊齊蓋著被子下葬的,那天我把弟兄們轟走,我一個人坐在墳頭旁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長這麼大咱淨讓別人哭了,自己啥時候這麼哭過?田先生,好人呀,這世上該死的人多了,怎麼就讓田先生死了呢?真他媽的……過了幾天,我把管教幹部的伙房撬了,弄了些吃的,連夜逃了出來,其實這叫逃跑嗎?咱早就刑滿了,啥時候改無期徒刑啦?好了,我把田先生的事都告訴你了,我也該走了……”
老K眼巴巴地看著田雨,希望田雨能兌現剛才的諾言。田雨夢遊般地走到櫃子前拉開抽屜,拿出20斤糧票和500元錢遞給老K。老K吃了一驚,連聲說:“說好了給10斤,你怎麼給這麼多?自己不過啦?不行,不行,我只要十斤就夠啦……”
田雨怔怔地看著老K,突然“撲通”一聲給老K跪下,慌得老K連忙去扶,田雨執意不肯站起來,她臉色慘白,定定地望著老K一字一句地說:“我這個不孝的女兒,替父親謝謝你了,謝謝你讓他穿得暖暖的上路,謝謝你把他埋葬,使他到死都保持了尊嚴,謝謝,謝謝,謝謝……”她不停地說著,又不停地用額頭把地板撞得山響,她似乎喪失了思維,對面前的一切都視若無睹,連久闖江湖的老K都嚇壞了。
老K揣起糧票和錢,向窗外望望四周動靜,對田雨一抱拳說:“後會有期。”說完躥出門外不見了。
田雨似乎沒發現老K的離去,她突然發出一聲悽楚的慘叫:“爸爸,媽媽,別把我一個人丟下,求求你們了……”她癱軟在地上,頓時淚飛如雨……
剛剛躥出門的老K突然撞在一個人的身上,老K定眼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這人穿著黃呢子軍裝,肩上佩著少將軍銜,我的媽,老K還沒這麼面對面地見過將軍,他嚇得腿都軟了……
李雲龍剛才醒過酒來,想回家躺一會兒,沒進客廳就聽到了老K的敘述,他聽了一會兒,聽得他臉色慘白,渾身直哆嗦,竟像座雕塑一樣凝固在那裡……他看了老K一眼,只簡短地說了句:“請跟我來。”然後徑直走進客廳,從櫃子裡拿出十斤糧票又胡亂抓了一把錢,連看也不看地塞在老K手裡,揮揮手示意老K離去,然後,他頭也不回地上樓進到臥室裡躺下了。老K僵在那裡,半天沒緩過勁兒來。李雲龍躺在床上,他覺得頭疼得似乎要裂開,丁偉被捕的事本來已使他的心情極為惡劣,再加上剛才他聽到岳父的噩耗使他震驚不已,他覺得渾身火燒火燎的,胸中的悶氣似乎凝固成硬塊,死死地堵在那裡,使他喘不上氣來,太陽穴的血管似乎在怦怦地跳動。正難受著,鄭秘書進來,輕輕對他說了幾句話,李雲龍頓時從床上蹦了起來……
原來他兒子李健又惹事了。李健已經八歲了,正上小學二年級,他上午放學回家,見媽媽和張媽正在洗爛菜葉子,心裡就有了點兒主意。他知道現在正是困難時期,大家都在捱餓,於是也想出去轉轉,看看能否再撿些菜葉子回來。結果出去轉了半天,沒撿著菜葉子,倒是從一輛拉白菜的三輪車上抱來一整棵白菜。但這小傢伙運氣不佳,沒走兩步就被人捉住,這年月人們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了,只有對能吃的東西異常敏感,一棵白菜在人們心中的分量比磨盤還重,這還了得?李雲龍知道這件事時,簡直如五雷轟頂,感到奇恥大辱,心說這軍長是沒法兒幹了,自己兒子做出這種丟臉的事,他還有什麼臉在軍部大院當1號?他火冒三丈地趕回家,一把拎起兒子三下兩下綁在板凳上,扒下褲子掄開牛皮武裝帶就沒命地抽起來。因為在氣頭上,他下手太重了,抽得李健連連慘叫,嚇得張媽跪在地上替李健求情。李雲龍聽也不聽,只顧狠命地抽,嘴裡說要抽死這個孽種,只當沒生他,抽死他老子去償命,這麼小就學會偷了,長大了還不知會幹什麼壞事,老子現在就為民除害了。
田雨聽到父親的噩耗,精神上受到極大的刺激,她哭了個昏天黑地後就在臥室裡昏昏睡去了,兒子的哭叫聲把她驚醒。當她衝下樓時,李雲龍還沒有歇手的意思。田雨顧不上和他吵,就一下伏在兒子身上,李雲龍一時收不住手,有一皮帶抽在田雨背上,他恨恨地扔掉皮帶,餘怒未消地訓斥著妻子:“你看看你兒子,全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