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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們,我們的黨和軍隊有危險,這種空氣太不正常了,連個戰功赫赫的元帥按組織程式提點兒意見尚且被定為反黨分子,照此下去,將來黨內人人都難以自保,好人會越來越少,小人會越來越多,這個黨還有什麼希望?早知如此,我丁偉當初就不該參加紅軍,不該參加共產黨!”
據說,當時會場裡數百名將校聽了丁偉的話,無不駭然變色。李雲龍臉色鐵青地找出一瓶茅臺酒,這是他給丁偉留的。他一口氣把酒喝個精光,酩酊大醉,他吼道:“丁偉呀,好兄弟……你是條漢子……我李雲龍不如你……是,是他孃的孬種,軟骨頭……”嚇得鄭秘書趕快關上門窗。
田雨這天沒上班,因為軍部大院裡今天分白菜,她和張媽一起把分到的白菜搬進院子後,忽然發現剛才菜車停過的地方還凌亂地扔著一些凍壞了的白菜幫,田雨躊躇了半天,終於下決心把這些爛菜葉拿回家用水洗淨,和張媽一起用鹽醃了起來。
她正忙著,門鈴響了,田雨開啟門,發現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這人的臉呈古銅色,滿臉如刀刻般的皺紋,一看便知是常年從事室外勞動的結果。
“你是田雨嗎?”陌生人問。
“是的,你是誰?找我有事嗎?”田雨狐疑地問。
“能單獨談談嗎?不要有別人在場。”
田雨把陌生人帶進客廳說:“這裡沒有別人,你可以講了。”
“我從東北興凱湖勞改農場來,我的姓名就不說了,別人管我叫老K,我是個刑事犯,1954年因盜竊罪被判三年徒刑,刑滿後就在興凱湖農場就業了,令尊田墨軒先生和我同在一個勞改隊……”
田雨渾身一震,急切地問道:“我父親現在好嗎?快說說。”
老K垂下眼皮,沉默了一會兒說:“令尊已在一個月前去世了。”
田雨像遭到雷擊般僵在那裡,她霎時大腦一片空白,她佇立在客廳中央,久久不動,恍惚間彷彿站在宇宙的長河之岸,看浪濤滾滾,洶湧澎湃,輕輕的風託著一個靈魂朝她走來,在蒼穹的深遠處,有如金石般的聲音悠悠飄來,嫋嫋如天籟……孩子,人類的歷史,不過是浪花中的一點泡沫。而苦難是人類品格的試金石,把人置於苦難的煉獄中,才能看到人性的真諦和心靈狂飆閃電的壯觀。悲劇把人生的善惡推向極端,它所提供的人生哲理和歷史教訓是無可比擬的。人性太複雜了,它有著巨大的包容性,讓人失態的迷狂,叫人切齒的卑鄙,使人扼腕的怯懦,令人輕蔑的圓滑和世故,也有與之相對應的冒險犯顏,極言直諫的脊樑和風骨,舉國皆吾敵,而不改其度。這就是人性的雙重性,世間萬物不離其宗,譬如太陽,人類既然接受了它噴薄時的那種瑰麗,升騰時的那種蓬勃,就得接受它驕橫中天的熾烈,那是同時賜予你的。……在茫茫暮色中,在宇宙長河之岸,田雨有種深刻的生死感懷和宇宙蒼涼感,但儘管蒼涼,卻並不傷感,微風託著一個靈魂離去了……
田雨驚異地發現,自己竟沒有了眼淚,她靜靜地注視著老K,輕聲說:“請詳細說說我父親的情況。”
老K說:“不瞞你說,我這次出來,已經通知了幾個死者家屬了,每次都是哭得驚天動地,我得耐心等著家屬哭夠了才能談話。有個教授的老婆一聽到丈夫的死訊,竟當場休克了,我還得把她送進醫院。其實我是從勞改農場逃出來的,沒有戶口,沒有錢和口糧配給,但我有手藝,會偷,走遍全國我也餓不死,但我不宜拋頭露面,碰上警察檢查證件就麻煩了,我琢磨了好幾天,這類通知家屬的閒事還值不值得再管了?要是再有送病人去醫院的事我可就懸了,像你這麼鎮靜的我還是頭一次遇見。你不會告發我吧?看你家這樣子,像是當大官的,我就納悶,田墨軒先生家裡有當大官的人,怎麼硬是救不了他呢?還眼瞧著老先生受這種罪?算啦,不說這些,不過在我說之前,我還有個小小的條件,我剛才告訴你了,我現在身無分文,雖說會點兒手藝,可如今這年頭,偷都不太好偷了,大家都窮,有點兒吃的恨不得都鎖進保險箱,沒有糧票你有錢也沒用,你看是不是……”
田雨表示理解地點點頭說:“錢可以多給你些,糧票只能給你十斤,多了我也實在拿不出來了。”
“夠了,夠了,如今誰不把糧票當命似的,十斤就不少啦,你真是菩薩,我老K感激不盡。咱們說正事吧。”
“我1957年刑滿,像我這種沒家沒業又會點兒手藝的人,勞改農場是不會放我的,說白了就是怕我出去沒飯吃又去偷,所以刑期滿了把鋪蓋卷從犯人隊裡搬到就業職工隊裡,該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