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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煙睡下後,寶杏和寶荔就去吳管事那裡打了個臉熟,兩人嘴甜伶俐,吳管事也和氣的將府上各房的大致情況都與兩人說了一說。
“我們夫人才入府,人生地不熟,往後還有勞管事費心。”寶荔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厚實的封紅。
“這可使不得。”吳管事擺手婉拒, “三少夫人往後有什麼囑咐,說一聲便成。”
寶荔堅持把封紅塞進吳管事手裡,“大喜的日子,沾沾喜氣。”
吳總管又推諉一下,才收了封紅,“那我就謝過少夫人了。”
寶荔和寶杏告辭後就朝著巽竹堂走去,回到院中已經是黃昏,見主屋門仍緊閉著,猜測凝煙必定還在睡。
“可要喚夫人起來?”寶杏問。
寶荔說:“夫人累了幾日,讓她好好休息,待快用膳再去喚吧。”
寶杏點點頭,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才推門進屋,剛走到打簾處便聽見裡頭傳來斷斷續續,夾著哭腔的輕細嗚咽。
寶杏頓時覺出不對,挑了簾快走進去。
“夫人!”
床幔遮住了拔步床內的景象,而凝煙沒有應聲,寶杏愈發心急,一把拉起床幔掛到銅勾上,只看到凝煙不安蜷緊著身子,髮髻輾轉的散亂,露出的半邊臉頰極不自然的燒紅著,身體卻不住在打顫。
寶杏趕緊蹲下身將手貼到凝煙額頭,燙的厲害!
她慌跑到外間喊人,“來人,快來人!寶荔!”
聽到寶杏滿是焦急,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凝煙艱難睜開闔緊的眼簾,微渙的眸子裡掛著溼潤的淚漬,她迷迷糊糊睡著,只覺得身子越來越沉,四周的暖意不斷流逝,身體卻發燙的厲害。
凝煙張了張乾燥的唇瓣,嗓子卻幹痛的說不出話,只發出一點細碎的□□。
寶杏聽見動靜回頭,見凝煙睜開了眼睛,心中一喜,跑上前紅著眼安慰,“夫人忍一忍,奴婢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
凝煙蹙著眉勉勵點頭,用手臂環住自己,把嬌小的身體縮緊成一團,好試圖尋找一點熱意。
寶荔還不熟悉府上規矩,於是和玉書一同前去請大夫,玉竹這邊則立刻去稟報了顧氏。
瑞華苑裡剛擺上飯菜,顧氏聽了玉竹的來稟,放下筷箸蹙眉抬眼問:“怎麼好好的病下了?”
玉竹搖頭,一臉迷茫的說:“奴婢也不知,少夫人回來就睡了一下午,大抵是身子弱,累著了。”
這話分明是說凝煙嬌生慣養,畢竟真要說嬌貴,府中的郎君姑娘才是真正出生世家名門。
顧氏眼中滑過若有若無的不虞,想起葉老夫人那番話,抿抿唇開口,“既然病了,就讓大夫仔細診診,正好,身子那麼弱,就多開些滋補的藥來補補。”
玉竹聽得顧氏語氣裡的不喜,立刻會意,“奴婢知道了。”
“三郎可回來了?”顧氏又問。
“回夫人,郎君還不曾回來。”
顧氏點頭,坐在她身旁的清麗女子盛了碗湯遞來。
“姨母趁熱先喝碗湯。”
顧氏接過湯,朝楚若秋溫和一笑,“你也喝。”
楚若秋依言拿起碗,半垂著眼簾盛湯,雙唇翕動兩下,遲疑開口,“表嫂突然病下,可要讓人去同表哥說一聲?”
注意到姨母在看自己,楚若秋鬆開咬在唇上的貝齒,彎出一個落寞的笑,“畢竟成婚第一日。”
顧氏見她強顏歡笑,不免心疼,對沈凝煙這個新婦更是不喜,“你就是太過單純,依看我這就是她想讓三郎回來看她而使得招數罷了。”
兒子與沈家的婚事她打心底裡就不滿意,是當初葉沈兩家交好,門戶也相當,所以在老夫人給三郎和沈夫人肚裡孩子指姻緣的時候,她才沒有反對。
那時兩家說好,若沈夫人生得是女兒,就讓兩人結親,生得是兒子他們就互相認做乾兒子,可哪想到沈老太爺犯了聖怒被連貶數級,到了地方當官。
此事自然也不能再作數,偏偏葉老太爺在臨終前留了話,親事不能作罷。
“這,總不會。”楚若秋若有所思,“早晨敬茶時一見,我覺得表嫂不像是心思深沉之人。”
顧氏心裡鬱堵難疏,忍不住嗤哼了聲,“她最好不是,安安分分,做好三夫人。”
說罷又握住楚若秋的手拍了拍,嘆聲安撫,“我知道你對三郎的情意,讓你受委屈了。”
侄女與三郎才是真正青梅竹馬,若非橫插這一檔子事,兩人合該是郎情妾意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