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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芒屏住呼吸,幫他把襯衣脫下,原本白皙光潔的面板上布滿縱橫交錯的傷疤,有的已經結痂,有的正在往外滲血,這些近乎入骨的疤痕,像是一隻醜陋的多足昆蟲攀附在江遇野的脊背上,啃食他的血肉筋骨。
「你……」片刻後,周芒才回過神,震驚之餘他伸手輕輕觸碰江遇野背部的傷痕,儘量用平穩的語氣問道,「這是誰打的?」
「嘶……」
深入筋骨的疼痛讓江遇野忍不住抽吸起來,「沒事,你不用在意。」
「在這別動,我給你上藥。」
周芒神色晦暗,翻出自己從老房子帶來的藥箱,各種藥水、藥膏、噴霧,繃帶紗布都擺出來,開啟瓶口以後,用鑷子夾著棉球沾藥水慢慢塗在江遇野的傷口上。
他的動作很輕柔,但還是避免不了藥水對傷口的刺激,聽見江遇野的喘息變得粗重,他忍不住開口,「疼就別忍著,喊出來會好點,我又不會嘲笑你。」
「叫出來那多敗面子。」江遇野笑著回答,「畢竟我可是……誒疼……」
「說吧,你這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遇野知道他不問出答案肯定不會放手,斂聲回答,「我爺爺打的。」
「是因為我……」
「和你沒關係。」江遇野打斷他,「因為我要和邵嵐解除婚約,但是他們不同意,又沒辦法,只能打我出氣。」
周芒眉眼低垂,「那也不該這樣。」
江遇野自嘲般笑起來,「封建家庭是這樣的,畢竟我壞了他們財路,只是被打一頓而已,不算什麼。」
「江遇野。」周芒突然輕聲喊他的名字。
「嗯,我在。」
「你不和邵嵐結婚是因為我嗎?」
江遇野想要回頭看他,但因為背後有傷並不方便,只能悶聲回答,「是也不是。」
周芒塗藥的動作變得遲緩,江遇野繼續往下說,「我不喜歡邵嵐,邵嵐應該也看不上我,他們逼我入贅,想靠這個吃邵家的紅利,不過我可不是什麼願意為家族利益犧牲的人,我很自私的,再說了我喜歡你周芒,這輩子只會和你結婚。」
這話讓周芒心裡有些酸楚,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幫江遇野纏好紗布後他才低聲說,「沾上藥水了,我去洗手。」
周芒還沒來得及走,就被江遇野一把抓住手腕,他借著月色笑著望著周芒,虔誠地問他,「周芒,你可以和我交往嗎?」
周芒的眼角有點發紅,萬千思緒在眼中流轉,片刻後才出聲,「我……」
江遇野快步上前抱住他,「周芒,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你。」
周芒不回答,反倒讓他注意背後的傷,「你小心點,要是傷再裂又得換一次藥。」
江遇野輕輕碰他的唇角,「那你疼疼我,好嗎?」
周芒眼簾微顫,勾著他的脖子親暱地吻上去,「我疼你,但我現在得先去洗手。」
江遇野十分不捨地鬆開他,放他去洗手間。
磨砂玻璃門被輕輕關上,周芒撐著冰涼的黑色大理石案,倚在洗漱池前,扭開水龍頭,將冷水淋到自己的臉上,冰冷的觸感讓他清醒不少。
周芒想不太明白江遇野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分明只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可怎麼江遇野卻像是真的愛上他了,他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鏡子裡的人依舊蒼白,眼角帶著些腥紅,用手把淚痕擦乾後,他對著鏡子一遍又一遍重複著生硬的微笑,讓自己看起來儘量自然一些……
愛不愛上的又有什麼所謂呢,只要能查出真相,讓那些該死的人通通去死,欺騙誰,利用誰,扮演誰,都是可以的,哪怕最後的結果是受人唾棄,是落入無邊地獄也沒有關係。
流水的聲音持續從洗漱室內傳來,江遇野關掉沙發邊那盞小燈,盯著並不透明的玻璃門輕笑一聲。他走到窗前看向外面寒涼的夜色,轉動中指上的銀色蛇形戒指。
皎潔的月光只能照亮他一半身軀,另外一半隱匿在黑暗之中,他輕聲哼起一首閩南地區的民謠,重複著「我愛你」,眼神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情與蜜意,像是從陰寒之地爬出來的毒蛇蜈蚣。
江遇野時常為自己出生在江家而感到痛苦,他厭惡那裡的一切,厭惡那些虛與委蛇,惺惺作態的人,那些被金玉珠寶遮掩的血腥和殘暴,他曾不止一次想過逃離,但很快又打消這個念頭。
說到底他的身體裡留著和他們一樣冰冷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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