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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約撥開了保險鎖。
沈綽立刻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身體的力量被劫後餘生的恐懼完全抽走,他彎腰蹲在車門邊,一邊乾嘔一邊流淚,不停地顫抖。
裴廷約也下了車,走去副駕駛座,停步在沈綽身前,看著蜷縮蹲在地上哭泣的沈綽,他內心忽然湧起一股濃重的不適。
這麼多年他其實一直將自己那些病態的情緒隱藏得很好,旁人或許覺得他冷漠無情,但除了沈綽,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也許那夜在拉斯維加斯的婚姻登記處,沈綽明明喝醉了但一筆一劃認真寫下名字那一刻起,他就將沈綽真正劃作了自己人,所以不想藏著,所以逼迫沈綽承受自己的那些喜怒無常。
但這對沈綽本身就不公平,他似乎從未考慮過,在他們的這段關係裡,沈綽真正要的是什麼。
沈綽依舊蹲在地上站不起來,不斷落淚。
裴廷約皺了皺眉,手裡握著紙巾遞到他面前:「別哭了,擦擦。」
沈綽沒接,裴廷約收緊手指,忽然彎腰,在沈綽抗拒前將他打橫抱起。
沈綽下意識掙扎,裴廷約堅持將他抱回副駕駛座,重新扣上安全帶。
「我送你回學校。」
沈綽惶然抬眼,裴廷約將紙巾塞他手裡:「把臉上眼淚擦了,我送你回學校。」
沈綽回神時,裴廷約也已重新上車,發動車子,倒退一段後調轉車頭,駛離了堤岸。
和來時一樣,一路無言。
沈綽過速的心率逐漸恢復正常值,他靠在座椅裡,只覺疲憊不堪,很快閉了眼。
半小時後,車停回宿舍樓下,沈綽從噩夢中驚醒,裴廷約伸過來的手按在他額頭,摸到滿手心的汗:「沒事了,回學校了。」
沈綽側頭躲開他的手,看著車外沉默一陣,啞道:「漫不在乎敷衍的對立面從來不是尋死覓活,你太極端了,而且就算是,你對我也遠沒到那個份上,何必這樣。」
裴廷約看到他臉上的黯淡,那種不適感又冒了頭,再是那股揮之不去的焦躁:「我道歉,為今晚的事,認真的。」
沈綽搖頭,並不想聽。
裴廷約接著說:「以後不會再這麼做。」
沈綽也沒興致聽他的以後,拿出手機,當著他的面,刪除了他所有的聯絡方式。
「就這樣吧,別再聯絡了。」
裴廷約沒有阻止,只說:「我過兩天來看你,上去好好休息。」
沈綽知道他聽不進去,也不想再說第二遍,推門下車。
樓道里的感應燈壞了,他在黑暗中摸索著上樓,搬出去這麼久又搬回來,他其實很不適應。
但總會適應的,這裡才是他本該待的地方。
開門時因為手上無力,鑰匙沒拿穩掉到了地上,沈綽蹲下摸了一陣,碰到一手的灰,只能開啟手機電筒。
在微弱光線裡好不容易摸到鑰匙,因為蹲了太久雙腿都在發麻,剛站起又跌坐下去。
他捏著鑰匙發呆片刻,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忽然又有些難受,喉嚨發苦,連五臟六腑都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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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潼請了兩天假,早上一回到所裡,便被叫去了裴廷約辦公室。
裴廷約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看一眼手錶,直接問:「你是跟我去道歉,還是辭職?十點半的飛機,要麼你現在跟我去機場,要麼去行政那裡辦手續。」
章潼愣了愣。
她這兩天思來想去,其實已經下定了決心辭職,哪怕以後不做這行了,大不了就依她爸的意思回去繼續念書,今天回來所裡,本就是來辦手續的,但面對此刻風輕雲淡的裴廷約,忽然又有點說不出口了。
辦公桌後裴廷約再次抬眼,淡道:「想好了沒?」
章潼:「……我去道歉。」
話出口她又立刻咬住唇,裴廷約沒給她反悔的機會,拿起西裝外套起身:「走吧。」
章潼這才回神:「我沒有新加坡的簽證。」
「去他們在京市的辦事處。」裴廷約丟下這句,提步先走。
這一趟去京市,除了裴廷約和他助理,就只多帶了一個章潼。
去機場一路上章潼都心緒不寧,不知道自己這個衝動的決定是對是錯,沈綽昨夜給她電話勸她無論是去是留都想清楚,她本以為自己想好了,今天走進律所才發現她其實還是不甘心。
一旁裴廷約開了口,嗓音冷淡:「以後工作上的事,別麻煩你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