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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他把車開到最近的三甲醫院急診部,再一番折騰下來,等到裴廷約在輸液室裡吊上水,已經是凌晨三點半。
沈綽在一旁坐下,也覺疲憊不堪。
「不用一直盯著我了,你自己也病著,睡一覺吧。」裴廷約閉眼靠著座椅,提醒他。
沈綽一看他這樣便有氣:「弄成這樣是誰的錯?」
「我的錯,」裴廷約老實認錯,「我說了,不會再有下次。」
他聲音啞得連說話都艱難,沈綽也不想聽,只恨昨晚那巴掌下手還是輕了點。
「你閉嘴吧。」
裴廷約拉過他一隻手,手指交叉握緊:「靠著我睡吧。」
深夜的急診輸液室,並不只有他們。
沈綽這會兒實在太累了,沒空在意別人的目光,定了個手機鬧鐘,靠到裴廷約身上閉了眼。
裴廷約自己卻全無睡意,腦子很暈,但不想睡。
他與沈綽掌心相貼,慢慢摩挲片刻,握緊了他的手。
沈綽一覺醒來,已經天大亮,鬧鐘不知是沒響還是被關了,竟然快八點了。
身上蓋著裴廷約的羽絨服外套,他扭了扭痠痛的脖子,坐直身,看到裴廷約正在輸液室外打電話。
盯著他背影出神一陣,沈綽起身過去,把衣服蓋到了他肩膀上。
裴廷約回頭看了他一眼,最後跟電話那頭的助理交代了兩句,結束通話通話。
「你退燒了嗎?這麼冷還不穿衣服。」沈綽張口便數落他。
裴廷約慢條斯理地套上羽絨服,眼睛一直看著他。
沈綽有些彆扭:「看什麼?」
「早上想吃什麼?」裴廷約問。
沈綽沒想到他會蹦出這麼一句:「……隨便吧。」
裴廷約揚起下巴:「走吧,去吃早餐。」
醫院對面就有早餐店,坐下後沈綽盯著他打量片刻,裴廷約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臉上是一貫的懶淡,但沒有了昨夜的虛弱無力。
「你到底退燒了沒有?還難受嗎?」
裴廷約隨手拆開筷子:「你自己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沈綽伸手過去,一摸他額頭,還是燙著的:「你剛測過沒有,多少度了?」
「三十八多,」裴廷約沒怎麼放在心上,「沒什麼事。」
沈綽:「……怎麼沒把你給燒傻了。」
「嗯。」
「嗯什麼?」
「可惜了,沒讓你如願,」裴廷約的眼裡藏著點笑,「真傻了豈不任你欺負?」
沈綽忍著才沒讓白眼飛出來:「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惡劣,盡想著怎麼欺負人?」
「我知道你不會,」裴廷約微一頷首,「你這麼心軟,自己身體也不舒服,還大半夜送我來醫院,確實幹不出欺負人的事。」
沈綽:「……總之你下次不許再做那麼惡劣的事,這次就算了。」
「好,我保證沒有下次。」裴廷約難得認真地承諾。
「發瘋跳湖這種事情也沒有下次。」
裴廷約忍笑:「好。」
沈綽頓時便沒話說了,看在他病怏怏的份上放過了他,低頭吃東西。
裴廷約或許沒什麼胃口,碗裡的湯粉只挑了兩口,一直看著沈綽吃。
他的目光實在難以忽略,沈綽無奈擱下筷子:「你能不能趕緊吃東西,別盯著我看?」
「以前也這麼照顧過別人?」裴廷約忽然問。
沈綽:「當然有,章潼媽媽生病住院那陣,我經常去醫院幫忙。」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裴廷約提醒他,「說實話。」
「……你怎麼又開始跟我翻舊帳,都過去多少年的事情了,我自己都不記得了。」
裴廷約:「不能問?」
「沒有行了吧,」沈綽無語道,「這麼麻煩的奇葩,我活了三十年也只碰到你一個,誰會跟你一樣,大冬天的晚上跳湖,沒病把自己折騰出毛病來。」
「我很多年沒生過病了,」裴廷約慢悠悠地往碗裡加了一勺醋,捏著勺子攪動了一下,「上一次發燒可能還是二十年前。」
沈綽不信:「你這麼弱不禁風,還能二十年沒生過病?」
第一次有人把「弱不禁風」這種詞用自己身上,裴廷約揚了揚眉,大約覺得新鮮:「為什麼不能,自己一個人不敢生病,怕真病死了也沒人知道。」
他的語氣稀鬆平常,沈綽卻語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