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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跑什麼?」
「gap year,」葉庭說,「我想休息一年。」
「我草,」對面憤憤地說,「我要跳槽去甲方。你知道lane給我開了多高的年薪嗎?」
葉庭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眼銀行卡上的餘額:「你想來瑞士度假嗎?費用我出。」
「害,我之前說的那都是屁話,哥你別放在心上,」說到這裡,對面忽然頓了頓,用恍然大悟的語氣說,「你不會是看上哪個姑娘,跟著人家跑過來的吧?見色忘義!」
「哪有姑娘。」葉庭覺得腦袋隱隱作痛。
「別跟我扯,我去瑞士的時候要是發現你房裡有人……」
葉庭看了眼從廁所出來的人,說:「沒有姑娘,但文安在這。」
對面靜默了。這麼嘮叨的人突然靜默下來,讓人心裡發慌。更令人發慌的是,再開口的時候,這人居然很冷靜:「你們複合了?」
手上銀圈的觸感突然清晰起來:「沒有。」
對面咂摸了一陣,終於咂摸出一個結論:關我屁事,有錢就行。
「我睡了。」對面最後說了一句,掛了電話。
葉庭放下手機,即使沒有把視線轉過去,他也能感覺到文安在看他。「洗漱一下,早點睡吧,」他說,「記得吃藥。」
這個詞像是開啟了什麼開關一樣,葉庭立刻警覺起來:「藥帶了吧?」
文安拉開行李箱,展示給他看。左半邊是形形色色的藥盒,右半邊是各式各樣的顏料和畫具。
葉庭負手檢閱了一會兒,突然感覺不對勁。他蹙眉看向文安,質疑道:「衣服呢?」
文安理直氣壯地回答:「沒帶。」
第13章 文山 12歲(10)
有那麼幾秒,葉庭覺得自己幻聽了。
他盯著小孩,目光在他的嘴角逡巡,試圖從中找到出聲的痕跡。
然後,小孩又看著他,叫了一聲:「葉庭。」
他愣了片刻,猛地伸出手,把小孩抱緊了。胸膛裡酸澀無比,好像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水。
過了一會兒,他放開了小孩,對著他微笑。
「真厲害。」他說。
小孩直愣愣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又緩慢地開口,用斷斷續續的聲音說:「笑,好看。」
葉庭怔住了。沉默片刻,他猶豫著問小孩:「你是在說我嗎?」
小孩點了點頭。
葉庭又笑了笑。自從出事以後,所有人見到他都躲著走,還沒人誇過他好看。
他伸手在小孩的臉上掐了掐:「謝謝。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小孩揉了揉被掐疼的地方,說:「別人,叫。」
「真聰明。」葉庭誇獎他。
小孩得意地晃起腦袋。
葉庭看著他,高興裡帶著一絲感傷。
如果他出生在正常的家庭,有愛他的父母,這麼好看又聰明的孩子,一定會得到眾星捧月的幸福。
然而現在,他只能坐在一個窄小悶熱的房間裡,看著捲了邊的繪本,為自己說出一個單詞歡欣鼓舞。
他揉了揉小孩的腦袋,把這些無用的感傷從腦子裡驅逐:「沒關係,慢慢來。」
小孩學習的速度可不慢。
自從小孩開口說話後,每次葉庭踏進房門,小孩就會叫他的名字,彷彿裡面蘊藏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小孩認真學習冊子上的每個單詞,用各種歪七扭八的句子跟葉庭交流。
不過,小孩的這些積極表現,只有當他在場的時候才會出現。小孩從來不跟其他孤兒說話,而且一旦大人出現,小孩要麼躲得遠遠的,要麼藏在葉庭身後,彷彿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屏障,能把他和全世界的惡意隔絕開來。
只有在這道屏障裡,他是安全的。
一天又一天,小孩逐漸把冊子上的詞都學會了。葉庭給他帶回來了更多繪本,每天晚上給他讀故事,裡面常常出現新詞。
有些詞,即使小孩沒有見過,也比較好理解,比如山、海、森林,因為繪本上畫著栩栩如生的圖片。
另一些詞就比較困難,它們本身是抽象的,即使是葉庭,也不敢說自己真的懂得它們的意思。比如希望、肆意、熱烈、自由。
當然,基於小孩的情況,有些常人很容易理解的詞,對他來說也很困難。
比如,在一個寧靜的夜晚,小孩坐在衣櫃裡,聽葉庭給他讀一個很有名的繪本,名叫《奔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