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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拉著他的手走了,不過出門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熱情地沖他揮手,他又低下頭去看懷裡的本子了。
葉庭牽著他慢慢地走下樓梯,到了房間裡,才鬆開手,一臉嚴肅地看著他:「你坐下,我們得聊聊。」
小孩有種山雨欲來的預感,緊張地握緊手裡的筆。
葉庭又指了指床鋪。
小孩咬著嘴唇,把紙筆放下,坐在了床上。
這情形很像他們第一次見面。
「你覺得那個跟你說話的大哥哥怎麼樣?」葉庭問。
小孩想了想,說:「還行。」
這是個很高的評價了。以小孩過去的經歷,很難對大人敞開心扉。能不牴觸、不抗拒,就很好了。
「找到願意領養你的人很不容易,」葉庭說,「這種機會不能錯過。」
小孩雖然很漂亮,但是身體太差,腿也有毛病。領養人看到那張嚇人的體檢報告單,估算一下醫藥費,大多都會知難而退。
那個對文安感興趣的年輕人還沒看檔案,但他看起來很喜歡文安。如果他讀過檔案,還願意領養文安,那就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兩個男人養一個孩子是有點奇怪,但重要的是文安不排斥。何況哪裡不比這裡強?只要能讓文安過得舒服,誰管他是不是同性戀。
但是小孩固執地搖頭:「你,不在。」
葉庭嘆了口氣,蹲了下來,雙手擱在床沿兩邊,握住文安的手。「你不能要求太高。」
小孩皺起了眉,難得露出嚴肅的表情。
「很少有人會一下領養兩個孩子,而且我還……」葉庭搖了搖頭。一個滿身傷病的孩子就夠頭疼了,再搭上一個有弒父名聲的?
非得是善心多的用不完了,多的噴薄而出,才會領養兩個問題兒童。
小孩根本沒聽進去:「不要。」
「等你到了好地方,有更多人愛你,我就沒有那麼重要了,」葉庭說,「再過幾年,說不定你就忘掉我了。」
小孩一下子把手抽出來,臉因為憤怒漲得通紅。他沒想到葉庭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他不想去好地方,也不想要其他人,他覺得現在的生活很開心,葉庭為什麼就不理解呢?
非但不理解,還把他往外面推,還汙衊他!
簡直豈有此理!
葉庭注意到了小孩的情緒變化,企圖跟他據理力爭。「你需要有人帶你去看病,送你去上學,」葉庭說,「這些我都做不到。」
單靠葉庭這個自己都沒上過幾年學的人,怎麼能給他很好的教育呢。小孩得去上學,而且估計沒法去普通學校上學。葉庭上電腦課的時候查過,有些特殊學校會招有語言障礙的學生——這種學校文山市甚至都沒有。
小孩不懂接受專門教育的重要性,他腦子裡就只有一件事——葉庭要趕他走。
「要是那個大哥哥再來看你,你可不能拉著我不放了,」葉庭說,「對人家稍微熱情一點。」
小孩磨著牙,拍開葉庭擋在他身邊的手,怒氣沖沖地鑽進衣櫃,砰一聲關上了櫃門。
「聽到沒有?」葉庭在外面叫他。
小孩把櫃門拉開,然後又砰地關上,以此表明自己的立場。
葉庭頭疼地倒吸涼氣——這孩子怎麼油鹽不進呢!
之後幾天,小孩對他都十分高冷,只顧著蒙頭畫畫。葉庭循循善誘地跟他講道理,小孩就裝聽不懂,好像他們的關係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領養日之後的第一天,那個年輕人沒有來。葉庭開始懸心,怕他反悔,怕他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實際沒有認真考慮領養的事。
第二天,年輕人還是沒有來。葉庭開始反思,覺得自己應該在領養日之前就跟小孩好好談談這個問題,而不是事後補救。
第三天,年輕人依然沒有來。葉庭開始絕望,認為他大概是放棄了——也許是因為看到了小孩的檔案,也許是因為小孩死命拽著自己不肯走。
第四天,年輕人來了。
護理員過來叫文安,說有位姓馮的先生想見他。葉庭的心中陡然升起希望,回頭催文安過去。
文安抱著本子,拽住他,顯然是要他一起去。
「鬆手。」葉庭說。
小孩搖搖頭。
葉庭一陣手癢,想把他扛肩上扔過去。
「別磨磨蹭蹭的,」護理員不耐煩起來,「人家大老遠坐飛機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