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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讓大腦漸漸變得混沌,最終意識漸漸變得模糊,陳星傑在痛苦和不甘心中,昏迷了過去。
不想死,可他這回大概真的要死了吧
陳星傑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他從噩夢中驚醒,呼吸一窒,驀然睜開的眼睛把今天來定時來查房的年輕醫生嚇了一跳,年輕醫生還沒說什麼,先對上了陳星傑絕望和驚恐的眼神,那眼神太可怕,想到眼前的病人是一個昏迷了許久的病人,年輕醫生頓時覺得不對勁,馬上按了牆上的呼叫鈴:「501-2的病人甦醒,但是狀態不對,請馬上聯絡管床醫生。」
年輕醫生剛剛說完,再低頭一看,剛剛甦醒沒多久的病人的眼睛又不緩緩合上了,安靜沉睡的模樣和剛才來查房時一般無二,弄得年輕醫生都開始懷疑剛才病人的甦醒是不是自己眼花。
「奇了怪了,怎麼又睡著了?」年輕醫生是今年剛剛進來工作的博士生,臨床經驗還不是很豐富,在醫院裡的工作也是以學習為主,因此看到病人甦醒的瞬間他立刻通知了他的管床醫生和有著更豐富經驗的主任和教授。
很快,幾個年紀很大的醫生走入了病房。
晚上,查房剛過,還沒到下次查房時間,陳星傑再次睜開了眼睛,這次他沒有很快又昏迷過去,而是一直保持著清醒,剛甦醒,視線還有些僵硬,他轉了轉眼珠,望著頭頂掛著的瓶子裡緩慢地、有規律的往下低落的液體——他在輸液,這提示陳星傑明白此刻自己所處的地方,是醫院。
他白天的時候清醒過一次,但那一次他雖然睜開了眼睛,可思維還停留在昏迷的世界中,再次昏睡之後,陳星傑做了長長的噩夢,夢裡,有陳星傑害怕的一切,唐家遠看廢物蠢貨一樣的眼睛、不斷在他耳邊重複他比不上許致、欒鳴飛的嘈雜聲音、到如雪花一樣紛至沓來的違約賠償金催款單、醫院永遠交不滿的醫藥費外婆冰冷的身體、手指一次又一次被敲碎的痛苦、被海水淹沒的恐懼陳星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人狠狠打破的陶土娃娃,他破碎了,掉進了海里,會慢慢變成泥土被海水裹走
陳星傑還以為自己會陷入無盡的夢魘裡沒辦法醒過來,可極盡的痛苦和絕望之後是強烈的不甘心和滔天的恨意。
它們重新組成了陶土娃娃的心臟,它們迸發出驚人的力量,把陳星傑從可怕的夢魘拉了出來。
陳星傑試了試想用手把身體撐起來,他剛剛用力,就發現兩隻手被固定在床邊,偏過頭,看到兩隻手被石膏包裹住,固定在身側,陳星傑這才想起他的手指被打斷,現在如果是在治療,裡面應該固定了鋼釘。
陳星傑不再嘗試起身,頭回到了枕頭上,動了動腿和腰腹,可以動,但動兩下陳星傑就覺得發酸、僵硬。
好訊息是,還能動。
稍微放下了點心,陳星傑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呼叫醫生護士,有沒有發出聲響,他心裡沒有劫後餘生的欣喜,反倒是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平靜中。
在海里痛苦絕望的掙扎時,陳星傑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還能有活過來的一天,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獲救的,在得到答案之前,陳星傑選擇在深夜無人的病床上安安靜靜的躺著等待天明。
細想起來,陳星傑發現自從他十九歲簽約閔川娛樂到今天,這三年時間發生了太多猝不及防、無法預料的事,他短短三年的人生過得比起別人的一輩子都來得跌宕起伏,可這三年多,陳星傑從來沒有今天這樣的機會靜默、孤獨的獨處和思考。
在無垠大海上猜到陳哥要殺了自己的時候,陳星傑並不害怕,那時候他根本也不想活了,所求愛而不得,事業坍塌殆盡,親人屍骨未寒,還是帶著對自己無盡的失望含恨而終,而活著的自己,不但一無所有,還簽下了他靠送外賣、跑腿恐怕一輩子都無法還清的非法巨額債務,一個無牽無掛,帶著無盡的愧疚和悔恨,在這個世上無依無靠,沒有希望的人,要怎麼活下去?
陳星傑想了很多事,追溯自己那過去的經歷,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唐家遠。
唐家遠的臉在腦海里揮之不去,陳星傑很久沒見過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忘不了,忘不了唐家遠那張讓他魂牽夢繞,不惜為了他做傻事的臉。
只是這次想起他,陳星傑心裡再無情意翻湧難以自持的悸動和求而不得的哀傷和痛苦。他現在想起他,只覺荒唐,只餘嘲諷,只剩恨意。
陳星傑高中畢業,沒有高學歷,也沒有什麼大文化,但他記得曾經背誦過一篇古文,名字和作者陳星傑已經模糊,卻記得裡面這樣一句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