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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見個面麼?]
[想見你。]
[(一張嘴角傷口結痂的照片)快長好了。]
[拆禮物了麼?]
[回公司開會了。]
[夢到你了。]
[少喝點酒。]
[又出差了。]
……
幾十條訊息大概都是這樣。
簡短,平淡,意味不明,像自言自語,更像抓不到要領的示好,想要嘗試表達一些情緒卻又迅速收了回去。
很典型的宋臨景的風格,卻也很不像宋臨景的風格。
景程不習慣看他這樣。
他印象裡的宋臨景自信又從容,有著把世界上的一切都不放在眼裡的淡漠。
反正不該是這樣的。
尤其當使對方發生改變的人是他自己的時候。
可矛盾的是,景程心裡卻還莫名慶幸這個人是自己。
想到有其他人,能讓宋臨景拋棄那些骨子裡的高高在上,將他的無差別冷漠染上慾望的色彩,景程就覺得不舒服極了。
不管是豬拱白菜,還是白菜被豬拱,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很不爽。
與其便宜了別人,還不如自己收拾收拾心情,改天香噴噴的一鍋燉掉。
但他還真有點想吃卻不敢吃。
糾結得口乾舌也燥。
不過景程想了快一個星期還是不明白,宋臨景是從哪個時間點開始變得奇怪的呢。
回國?好像不太準確。
說是突然變了,但又似乎和以前沒多大差別。
宋臨景對他一直都足夠有耐心,甚至被稱為無條件縱容也不為過。
景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隱約還能回憶起,宋臨景唇瓣撞上來時那股觸電般的戰慄。
他吻過許多人,卻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刺得景程不禁抖了抖。
螢幕上顯示的名字讓他愣了幾秒。
反應過來後,景程手忙腳亂地清了清嗓子,努力扳出健康陽光積極向上的聲線,演習了幾句,才敢按下接聽。
「宋董什麼吩咐?」景程熟練地開玩笑道。
線路那頭的人配合地輕笑了幾下:「誰敢吩咐你呀。」
女人的語氣溫和,句尾卻習慣性的將音調向下壓著收回來,隱約透著幾分常態化的認真,說話的節奏不緊不慢,字裡行間滿是與宋臨景如出一轍的從容。
「您啊,您說什麼我都聽呢。」景程順勢接過話頭,「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私人小島太無聊,不想提前退休養老,打算回來把宋臨景趕下臺了?」
他挑著眉,吊兒郎當地胡言亂語:「您不用問我意見,我絕對支援。」
「那大概要讓你失望了。」宋惟淡淡地說道,「我天天躺在沙灘上曬太陽挺舒服的,暫時還沒有給自己找罪受的念頭。」
景程笑了笑:「怎麼了乾媽?」
「沒什麼大事,就是跟你說一聲,今年生日在島上辦,不回去了。」宋惟說道,「這樣你看完她再過來,也近一些,不會那麼折騰。」
「雖然我並不贊成你每年都這樣折磨自己。」宋惟字句間帶上了幾分嚴肅,「你今年還是打算去的,對麼?」
「嗯。」景程原本輕鬆的神色僵了僵,停頓片刻後,他才再次故作輕鬆地說道,「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屍體,在我心裡,這件事就永遠都不算徹底結束了。」
宋惟大概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答案,並沒有再多勸什麼,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短暫的沉默過後,她才再次開口,語氣似乎有些悵然:「小程,你其實比誰都清楚。」
「空難幾乎不會有完整的屍體。」
「我知道。」景程臉上的笑容盡數收斂,他點了根煙,站起身走向陽臺,「我只是一直覺得有哪裡不對,她從不會那麼明確的允諾我什麼。」
「她特意強調過,叫我那段時間不要相信任何虛假的訊息,說讓我等她回來。」
冬季柔和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算不上凜冽的風輕撫著他鬢角的碎發。
景程呼吸著新鮮空氣,宿醉帶來的恍惚讓他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彷彿一切事物、聲音、知覺都在逐漸離他遠去。
景程自言自語般喃喃道:「她很少食言。」
今天天氣的確很好。
好得和景程最後一次見到景兮那天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