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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保持著依偎的姿勢沉默了很久,久到景程都以為自己可能不會把準備好的下一句話說出口了,久到他甚至有些睏倦了。
宋臨景的懷抱實在溫暖,導致他慣性地犯起了懶,不想去做那些悲觀的揣測,不想深究對方於自己而言的特殊性與重要性,不想思考兩人關係的發展,不想船隻靠岸,不想去觸碰陳年舊傷口。
「宋臨景,我是個短視的人。」景程還是決定再給宋臨景一次反悔的機會,他坦誠道,「我不相信長期穩定的情感關係,也並不嚮往,我承認我現在對你有超出朋友範圍的感覺,我喜歡和你接吻擁抱,也想從你身上索取更多。」
「但我不確定這是什麼,也不確定它能存在多久。」
「而且,我也不認為,你選擇在這段我情緒絕對不會穩定、很容易做出衝動決定的時期,做出這些越界的動作,只是因為偶然、巧合、突發奇想。」景程笑著吻了吻宋臨景的耳垂,輕輕嘆了口氣,語氣有點無奈,「我不是傻子,也不是什麼都沒見識過的小孩,你別太小瞧我吧。」
「即使上頭的瞬間反應不過來,但事後總有能冷靜咂麼出不對勁的時候吧?」
宋臨景的身體似乎僵了一下,可很快便又鬆弛了下來,他那點可憐的委屈模樣被斂去了大半,摟抱的動作愈發用力起來,聲音低沉,字裡行間蘊著的濃烈情意沒有半分虛浮:「我從來不敢小瞧你。」
只有這麼一句與調情相近的話,沒再有其他任何多餘的解釋,似乎是預設了景程對他「居心叵測」的揣度。
不過景程倒也不太在意。
宋臨景是不是有利用自己的情緒波動達成目的,對他來說都沒什麼不同。
他的確是沒經得住誘惑,的確是對自己的慾望太過縱容,的確是對對方有分寸之外的旖念。
不能全怪宋臨景。
景程對宋臨景善於把握機會這件事,大多數情況下,都報以欣賞的態度,如果對方不是這次將「算計」的物件定在了自己身上,景程甚至是願意毫不吝嗇誇宋臨景幾句的。
「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是我。」景程語氣平淡地問道。
宋臨景卻沒回答,像思緒紛雜不知道該從哪答起,又像覺得這個問題太過無聊,根本沒必要回應。
景程等了好一會,沒等來對方開口,索性也暫時收回了自己的困惑與好奇:「算了,以後再慢慢聊這些吧。」
「宋臨景。」景程的手搭在宋臨景的手背上,用力地捏了捏,他帶著稀薄的笑意,用與平日裡輕浮形象完全相反的鄭重態度,清晰地問道,「你是真的願意,用我們穩固的十年友誼,來換一段不知道能持續多久的肉/欲關係麼?」
宋臨景的指尖動了動,手腕微抬,將掌心覆到了景程的手背上,如同爭奪主導權一般,模仿著對方的動作,也不輕不重地捏了兩下,沒直接回答,而是反拋了一個問題給景程:「那你是真的對我有感覺,還是可憐我,習慣性地不忍心拒絕我?」
景程沒聽懂似的怔了怔,反應過來後,竟像是覺得有些荒謬般嗤笑出了聲:「你昨天晚上那口東西白嚥了?」
他向後一晃腦袋,直挺挺地撞上了宋臨景的眉心,砸得兩人頭都疼了好幾秒,疼得景程自己都齜牙咧嘴,他嘶了一聲,才把後半句話補充完整:「如果只是可憐你,我會哄你,會勸你,會罵你犯哪門子瘋病趕緊滾遠點清醒清醒,不會急著想跟你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會跟你疊在床上從傍晚親到天黑。」
「宋臨景。」景程輕佻地抬了抬眉尾,無奈的語氣裡帶上了幾分揶揄,「你是真對自己沒底氣到這種程度,還是在這跟我演戲博同情呢?」
他壓了壓嗓子,故作冷淡地說道:「我可不吃這套哈。」
可顯然,宋臨景並沒被威脅道,反而還沒忍住似的笑出了聲,又用下巴蹭了景程兩下,柔著語氣調侃著:「你最吃這套了。」
景程撇撇嘴,倒也沒繼續反駁。
宋臨景說得對,他確實吃這套,如果宋臨景裝可憐的同時再「伏低做小」地撒個嬌,景程肯定昏頭到半句重話都說不出口。
汽笛聲綿長,船隻靠了岸,水鳥在兩人身後的欄杆處排成一排,嘰嘰喳喳,圍觀看熱鬧似的。
景程脫離出宋臨景的懷抱,面對面注視著他的眼睛,指尖摩挲著對方的臉側,動作緩慢地逐漸靠近宋臨景形狀看起來很適合接吻的嘴唇,耳語一般,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道:「我再多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
「你可以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