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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想聽其他原因麼?臨景。」
宋臨景沉默良久後,幾乎沒有任何多餘情緒波瀾地給出了否定的回答:「不必了,母親,我明白了。」
可宋惟卻像仍覺得不夠似的,字裡行間帶著幾分慵懶的笑意,不鹹不淡地繼續給宋臨景提著醒:「小程媽媽的事,是我與你父親間接導致的,並且你父親當年是為履行與我很久以前定下的婚約,拋棄了他們母子,而小程前些日子的車禍,以及之前的幾次沒來得及鬧大的意外,都是因為與你我走得太近,被那些人遷怒到的。」
「不管從哪個層面來說,我對這孩子都心存愧疚,想他開心、健康、無所顧忌地任性生活,沒有問題吧?」宋惟輕飄飄地反問道。
宋臨景沒說話,像是種預設,更像是種無聲的反抗。
宋惟彷彿知道他到底在心裡不滿些什麼似的:「我的立場天然尷尬,你與小程之間更是橫亙了太多,你年紀還小,我沒理由信任你有能妥善處理這樣一段複雜情感關係的能力。」
「之前我覺得你拎得清,也可以理智地衡量利弊,所以從沒跟你挑明瞭說這些,但……」宋惟淺淺地嘆了口氣,「我還是高估了你。」
「只要你還沒有將人生決定權從我的掌控中完全拿回自己手裡,我就會對這件事進行干涉。」
「我希望你不會讓我浪費太多精力在這些上面。」
「臨景。」宋惟像是有點無奈,「還是那句話,你從出生到現在獲得的一切,都是倚靠家裡的資源,你所謂的『優秀』『出眾』『天賦過人』,都是在我蔭蔽下的產物,你不要覺得委屈或者不公平,我走到今天的位置沒有一步輕鬆容易,你必須超過我。」
「只有拿到絕對的話語權,才有資格探討『公平』的定義。」
「有想得到的人事物,不要祈盼著上天施捨垂憐。」
「你要去爭、去搶,但不是在這樣一個你自己都只能隨波逐流的階段,現在,去做你該做的事情,直到沒有任何人能阻礙你的那天……」
「你和我,我們都能獲得真正意義上自由選擇人生的權利。」宋惟的語氣冷淡中卻隱約蘊著一絲微妙的懇切,「在那之前一切都是不確定的,盲目衝動的追求,不管對你自己,還是被你喜歡著的人,都是註定帶來痛苦的束縛,是一種非常不負責任的行為。」
「好孩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對吧?」
聽筒處傳來細密的電流聲,本就斷斷續續的夜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樹葉的窸窣弱了下來,蟬鳴倒是換著花樣兒地吵得熱鬧。
不知沉默了多久,宋臨景才終於抬起一直低著的頭,他轉過身看向被花藤樹影遮蔽了輪廓的宅邸,瞳仁中盪著些眷戀地尋找著景程房間的窗子。
看著屋內漫出的光亮,宋臨景沉了沉語氣,態度認真且堅定地答道:「我明白了,母親。」
「您說得對。」
……
第77章
其實滿打滿算,景程和林霽只在一起廝混了不到三個月,硬要說感情有多深厚,兩位當事人估計都不信。
而過去的十年裡,宋臨景作為最忠實的旁觀者目睹著對方身邊人來人往,自以為對這些早就已經習以為常,可在看到林霽與景程親暱舉動的瞬間,宋臨景卻直接陷入了詭異的失控。
他彷彿回到了十八歲那年,回到了那個對自己的人生沒有任何決定權的狀態。
除了憤怒與妒忌,宋臨景複雜的情緒中似乎還摻著些更深層次的東西。
與遺憾近似,卻來源於他從兒時就極力忽略著的自我否定。
不管是在旁人還是他自己的概念中,他都是最不該被這種情緒裹挾的那個人——
宋臨景是完美的,宋臨景想做的事就不可能做不到。
宋臨景擁有一切。
宋臨景在此類話語的「欺哄」中成長,心甘情願地承擔著無數與年齡並不相符的壓力與責任,但他並不覺得辛苦也不會覺得不公平,畢竟他「擁有一切」,那麼付出些代價也是合理的。
這像是洗腦,又或者是些別的什麼,宋臨景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他只知道這種潛移默化帶來的痛苦猝不及防又綿長悠久。
宋臨景的完美,源自人生軌跡的固定,他只侷限於家族為他精心鑄造的輪廓中,從未有過什麼偏離軌跡的多餘喜惡,他的「心想事成」,是因為他不會做出格的決定,不會想偏離方向的事情,而他的「擁有一切」,也虛假飄浮得如同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