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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程覺得尷尬彆扭,甚至生理性地有些反胃。
可他清楚,這並不是由對宋臨景的厭惡引起的,相反,景程當下喉口肌肉因反覆吞嚥而產生的痙攣,是因為他覺得,無法給予宋臨景同等回應的自己令人作嘔。
景程從未這麼無力過。
他是那麼在乎宋臨景。
在乎到甚至希望宋臨景去喜歡別人,畢竟在他的概念裡,宋臨景該得到世界上所有最完美的人事物。
顯然,景程並不認為自己能被涵蓋在其中。
可景程的自私自我卻在唱著反調。
它們因得到了宋臨景獨一無二的偏愛而亢奮,甚至叫囂著希望對方更瘋狂些、更不計後果些。
它們不在乎代價是否慘重,只想宋臨景在未來的日子裡,一次又一次地如此刻這般獻祭自己,直到將景程內心深淵似的空洞填補,直到足夠他確認這份感情是真實存在的。
景程唾棄自己這些晦暗的念頭,可卻又無法自由摒棄它們。
這更像是某種條件反射,某種在成長過程中,太多次被用粗暴手段冷漠抑制情緒表達的必然結果。
「你不該存在。」
「你如果真的愛媽媽,就該誠懇接受那些流言蜚語呀,因為他們說的是事實,而我的處境是你造成的,沒有你的話,我一定能過得很快樂。」
「沒誰規定媽媽一定要愛孩子的,我不愛你,你也不要愛我。」
「如果當初心狠一點就好了,景程,你毀了我的生活。」
「你只會帶來不幸,不配要求我愛你,不配要求任何人愛你,你甚至不配愛別人。」
「景程,你的愛是負擔。」
「它一文不值。」
……
景兮情緒糟糕時,曾發洩般呢喃過的話語在景程的耳邊縈繞著,那聲音極盡溫柔,態度卻冷漠到可以用惡毒來形容。
事實證明,這些景程封閉在記憶中的東西,不僅能對五六歲時的他造成陰影,光是挑挑揀揀回想出一部分來,就足夠讓二十六歲的他迅速應激。
景程頭痛到幾乎睜不開眼,彷彿所有髮絲在這個瞬間開始向顱內旺盛生長般刺痛,渾身面板像被什麼啃咬著,他甚至連坐都有些坐不穩。
忽然,一陣刺耳的鈴聲從不遠處傳來,將景程搖搖欲墜的狀態撕開了一條裂縫,雖然他的意識停擺般的混沌著,但景程仍如抓救命稻草似的摸索著丟在桌角的手機。
「你好……」景程啞著嗓子,有些虛浮地說道。
對面似乎不太習慣這個開場白,冷不丁地怔了怔,反應過來後卻是輕笑出了聲:「還沒睡醒麼小程?怎麼迷迷糊糊的。」
景程腦內撕扯著他的聲音,在辨別出聽筒那邊是誰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景程緩緩睜開眼,不自覺地向窗外望去。
「起來有一會兒了。」景程清清嗓子,努力將情緒調整到平時的狀態,他勉強彎了彎唇角,向語氣中填補上些許笑意,才繼續開口道,「有什麼事麼?阿姨。」
宋惟不知是敏感察覺出了稱謂的變化,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竟是沉默了好半天才給出景程回應,只不過字句間的溫和收斂了不少,透出幾分常態化的銳利:「那個叫王崇興的人,前段時間又去找你麻煩了對麼?」
景程不禁一愣,半天才想起來對方說的是什麼事,可卻不太理解為什麼宋惟會問自己這個問題:「應該不算找麻煩吧。」
「您知道的,他去年年初給我下藥,導致我載著臨景出了車禍,當時警方說證據不足立不了案,最後民事調解敷衍過去了,我挺氣不過的,上個月碰到他,嗯……發生了點誤會,沒控制住情緒,就打了他幾下。」
「不過他也沒追究,警察那邊也說問題不大,我就沒再管,發生什麼了麼?」一般情況下,宋惟根本不會知道這些小事,景程條件反射般地緊張了起來,「我又給您添麻煩了,對麼?」
「別緊張,小程。」宋惟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嚴肅,體貼地放緩了語氣,「雖然確實有點麻煩,但跟你沒關係。」
「解釋得直白一點,就是去年指使他給你下藥的是宋忱,你和臨景的車禍也不是意外,是我那位好弟弟想趁我養病、臨景地位不穩的時候故技重施罷了,好在臨景命大,沒讓他得逞。」
「上個月你們之間也不是什麼誤會,姓王的身上搜出來的東西,夠毒翻你酒吧上下所有人了,警方沒跟你透露細節,應該是不想節外生枝。」宋惟輕笑一聲,「剛剛我蛋糕都沒來得及切,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