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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他意料的是,江愁餘搖了搖頭:「我走過去。」
「為何?有錢還要趕著受這個罪麼?」孫衡瞪大了眼睛。
江愁餘「啪」的一聲把手裡的書合上,倒是未避諱:「你們覺得這個仗多久能打完?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北平?」
「一兩年?」
「三年?」
江愁餘看邱覺非,邱覺非伸了個懶腰,躺在床鋪上:「當年由東三省進關的時候,我爹孃也是這麼騙我的,一轉眼,六年都過去了。」
眾人紛紛沉默下來,江愁餘撇了撇嘴角:「之後的事情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為防萬一,」孫衡下定決心,「我和你們一起吧,一路上大家還可以互相照顧,對吧?」
邱覺非頭枕著手臂,開玩笑道:「其實吧,也沒你們想的那麼慘,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就當成是休學實踐,考察祖國風物,也沒什麼不好嘛。」
幾人互相看看,董之俠虛心求教:「依你看,我們需要做什麼特殊準備麼?」
邱覺非想了想:「大學肯定會安排的,不過有個規矩是不會錯的,帶的東西越少越精越好。」
「我去打聽下。」說罷,範仁傑就立馬爬起來,竄到別的寢室去了。
董之俠無奈:「我看我們若是建立個什麼黨派組織,範兄可充當頭目。」
範仁傑傳來的訊息,也算翔實可信,共有兩百餘名男生一道步行,包括幾名教師,大家均著軍裝,軍事化管理,所有非路上必須的物品全部隨火車託運,先做汽車,到了常德眾人才開始步行,全程約為3000華裡。2
孫衡哀嚎一聲:「我現在去和老師提坐火車,他還會不會答應我?」
「晚了,」董之俠幸災樂禍,「人家昨天就已經走了,你就是騎著汗血寶馬昭陵六駿去,也是追不上的,我看老弟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安安分分地跟著咱們且歌且行吧!」
「且歌且行,我喜歡這個詞!」邱覺非大笑,爬起來一把攬住董之俠和孫衡,「好,從此哥幾個便一起浪跡天涯、仗劍江湖吧!」
範仁傑也湊過去搭住邱覺非的肩膀:「這麼瀟灑快意的事情怎麼能少了老弟我?帶我一個。」
他們在一邊笑鬧,江愁餘則和往常一樣遠遠觀望,臉上依舊是不冷不熱的神情。
邱覺非與他視線相觸,綻放出一抹極暖的笑意。
江愁餘先愣了愣,也禁不住笑了笑,突然覺得有這些人作伴,縱使路上荊棘密佈、雨大風狂也不如何可怕了。
民國二十七年,二月底。
江愁餘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伸手託了把孫衡,大聲道:「我勸你還是不要打傘了。」
孫衡回頭,亦是狼狽不堪:「你說什麼?」
江愁餘搖頭,音量又大了些:「這麼大的風,雨絲都是斜的,你就是打著傘也遮不了雨,還佔用體力。」
邱覺非也早已把油紙傘背在身後,此刻和個泥猴似的,五官都看不清晰,只露出一口白牙:「行了孫少爺,大家都這樣,你也將就將就吧。再說,竹杖芒鞋輕勝馬,一蓑煙雨任平生,何等詩意,何等快哉?」
孫衡猶豫了下,回頭看看其他人,最終還是放下了紙傘,罵了句娘:「老子我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都是天殺的東洋鬼子害的。」
「行啦,」邱覺非又拉了他一把,「總有一天,我們會把小日本趕回那個破島上去,從此再不來犯。」
統一給大家發放的都是草鞋,穿慣了皮鞋布鞋的學生們早就經受不住,很多人的腳上都磨出了水泡老繭,一開始還有人大驚小怪,到了最後每個人的雙腳都是鮮血淋漓,卻也都一聲不吭了。
江愁餘在所有人裡算是家境最好的,身子也相對較弱些,開始的時候,幾乎每每走到隊伍的最後面,讓帶隊的老師和軍官們頭疼不已。因為隊伍每天要走50華裡,眼看著又要走到盜匪四伏的湘西,江愁餘深恐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眾人遇險,故而一直強撐著,每餐都儘量吃多些,若非必要絕不多說一字以節省體力。
範仁傑被教官任命為小隊長,管理江愁餘他們這個十人小隊,對江愁餘孫衡這樣的後進分子少爺兵也是深感無奈。有的學生體格強健急於趕路,有的學生斯文羸弱拖拖沓沓,於是到了後來,隊伍首尾之間越拉越長,甚至有些人眼看著追趕無望,索性自暴自棄地聊起天來。
邱覺非就是這個時候發現江愁餘這個人實在很有意思,此人對自身的要求嚴苛到了神經質的地步,眾人聊得熱火朝天,他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