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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個戲子。」江愁餘漠然道。
「戲子不戲子的,倒是無妨,」董之俠嘆道,「龍陽之風,古已有之,若是一時狎弄,也算是風流風雅,只是我看範兄這個樣,多半是當了真,入了戲,再出不來了。」
江愁餘笑笑:「哪有那麼糟糕,落花有意,你道流水就一定有情麼?」
他們的聲音漸漸大了,範仁傑回頭:「你們住嘴!」面目猙獰恍若夜叉。
董之俠苦笑:「得,犯了人家忌諱了。」
臺上的小生似乎注意到臺下的動靜,只慵懶地掃了一眼,眼角春意、眉梢情思便把範仁傑魂都勾去了。7
江愁餘閉上眼睛,想把亂七八糟的一切心思都忘得乾乾淨淨,卻禁不住依依呀呀的唱詞纏綿卻霸道地鑽進耳朵裡。
「他避禍在外,不知去向;倘若三年不歸,你也只管等他三年麼?」
「便等他三年,便等他十年,便等他百年,只不嫁外人。」
江愁餘終忍不住嘆息:「傻子。」也不知是說與誰人聽。
終於散場,幾人走在寂靜街道上均未開腔。
「範仁傑呢,不跟我們一道回麼?」邱覺非問道。
董之俠與江愁餘對了個眼神:「好像他去韓府做客了。」
「韓府?」
「唉……算了,邱老弟你一派天真,這糟心事讓我怎麼與你說呢?」董之俠搖頭晃腦地徑直向前走了。
邱覺非又看江愁餘:「怎麼了到底,剛剛還是好好的。」
江愁餘實事求是:「範兄似乎愛上了個戲子。」
「唷,這可新鮮。」邱覺非挑眉,壞笑道,「風流才子非範兄莫屬,不過人之常情,那李香君長得是不錯。」
江愁餘搖頭:「不是李香君,是侯方域……」
邱覺非腳步頓住,乾笑道:「是麼?」他不再提起這個話題,亦不再說話。
空巷靜寂,只聽聞兩人的腳步聲。
作者有話要說:
1戲院名字我亂編的 山寨了蘭心大劇院囧
21941年12月7日 經過當地英軍與人民17天的頑強抵抗(呵呵) 香港被日本佔領三年 所以此時第二年錢玄義要去還是來得及的
3其實分文場和武場 這裡就不贅述了 桃花扇應是文場居多
4孔尚任 桃花扇
5ib
6一直有男旦與女小生 所以江愁餘隻是確定而已
7崑曲喜歡用粉色 無論是服飾還是眼角的妝容 挺雅緻的
第十三章
花正好夜已濃,憑窗望月依牆。
「你……你什麼時候帶我走?」
「再等等。」
「等?等到什麼時候?再遲,再遲我們可就走不掉啦。」
「別亂說,我答應你,再給我兩個月,我們一定遠走高飛!」
時間一天天過去,聯大師生剛至昆明時的水土不服思鄉心切都慢慢轉化成了習慣與安然,甚至很多人把昆明當成了自己的立身之處。
「我已經想好了,就留在這裡讀書,讀個碩士博士出來!」董之俠豪情萬丈,手裡端著酒杯。
「總要畢業的吧?」江愁餘與他對飲,面不改色。
邱覺非坐在一旁,只顧埋頭吃飯。
「我想過了,畢業之後就留校教書,若是聯大北歸,那我就在雲南找個學校落腳,也沒什麼不好嘛。」
江愁餘一飲而盡:「董兄豁達。」
學校正是暑假,範仁傑又去聽戲了,左右無事,晚間他們二人突然起了興致,要在院中飲酒賞月。
兩人談性正濃,吟詩作對,轉眼已經喝了兩壇,讓不善飲酒的邱覺非看的膽戰心驚。
「差不多了吧?」邱覺非終於按住酒罈,擔憂道。
「邱覺非啊,你說你這人活的多沒意思。你看我們幾個,範仁傑和孫衡風流公子就不提了,我嘛,吃香的喝辣的自問沒虧待過自己。就算是江愁餘,死板的像個道士似的,好歹有了氣氛也會喝酒取樂。你說你,女人不要酒也不喝,也不要留洋對前途也不在乎,你到底圖什麼?」董之俠似乎喝多了,說話開始沒了章法。
江愁餘抿著酒神情自若,實則心若擂鼓,只靜靜等著邱覺非的回話。
「我圖什麼?」邱覺非輕笑,「家裡清貧,酒色財氣人之所好,可我一樣都沾不起啊。我和愁餘……除去我戒酒一事,其實不是差不多?」
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