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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扎拉這位大唐駙馬,溫嬌無甚過深印象。只記得是位膚色黝黑牙齒雪白的俊逸少年,驍勇英武,成婚後在妻子的感召下漸漸也信起了道。溫嬌飛昇後,文成公主有意在民間傳播她的事蹟,久而久之嘉察部的信徒便齊心協力為溫嬌建新廟,扎拉作為地方諸侯,還捐了一擔黃金用來給她塑金身。
而眼下,這位少年滿頭大汗地跪在她的神像前,低聲祈禱著:“天女在上,一定要保佑文成順利生產,生子生女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文成要平安……”
他看上去面色蒼白,虛弱極了,乍一看都不知道到底誰才是生孩子的那一個。
一個侍衛急匆匆跑來:“王子,格薩爾大王聽說王孫要生了,也來了,正在宮裡等訊息。”
扎拉連忙爬起,因為起得太猛,還不由自主晃了兩下,好在他身手靈活,及時扶了下地,才穩穩起身回宮。
格薩爾坐在那裡,見扎拉回來,皺眉道:“公主正在生產,你這個做丈夫的怎麼跑得不見人影?”
扎拉赧然:“我去廟裡長跪祈福去了。”
格薩爾點點頭,不再說話,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手指上精巧的金指環。
扎拉與這位叔叔已有數月不見,此刻猛地看到,只覺得人還是那個人,只是眼神莫名空廖許多。不像是過往尊貴耀目的雄獅王,倒像是一個堪破紅塵的老僧。
都中最近發生的事扎拉也有所耳聞,知道珠牡大妃求去一事給叔叔造成了莫大的打擊,見他這副模樣,也覺得傷感,正欲蒐羅些貼心的話來安慰,可是文成公主寢殿方向傳來的一陣又一陣痛苦的呻吟聲又攪得他心煩意亂。驟然一聲滿含痛楚的嘶叫劃破天際,緊接著便是一陣嬌嫩的嬰兒啼哭聲。
“硌嚓。”被格薩爾不斷摩挲的指環被不及收束的激動力道捏為齏粉,格薩爾霍然轉頭,望向了聲源處。
不一時,漢家裝束的侍女們便抱著一隻被護得嚴嚴實實的襁褓走來賀喜:“恭喜格薩爾大王,恭喜扎拉駙馬,公主母子平安。”
“文成她怎麼樣?”扎拉急切問道。
侍女們相視一笑:“駙馬放一萬顆心,公主只是用力太猛脫了力,用了參湯就睡了過去。等醒來,就能與駙馬說話了。”
扎拉鬆了口氣,這才將注意力挪轉到兒子身上。誰知就這兩句話的功夫,自家寶貝兒子已挪到了格薩爾懷裡,這位戰場上所向披靡的雄獅大王板著臉,以一種堪稱抱炮彈的姿勢,力道拿捏精準的掐起兩根手指,緩緩地解開了擋在嬰兒臉上的繡著金獅與日月的襁褓的一角。
圓潤的小臉上呈現著一種肌膚還完全未長成的脆弱的嫩紅,濃密的胎髮有幾縷黏在額頭上。嬰兒嬌嫩的小嘴微嘟著,還在嗦自己的手指尖。
我永遠不可能再有子嗣……
延續金王座的第三代,終於出生了。
這就是我和公主的兒子!扎拉湊到跟前,怎麼看都看不夠。以至於他隔了許久,才意識到叔父已經淚流滿面。
格薩爾擦乾流水,心下忽生感應。他珍重的把嬰兒交到了他欣喜若狂的父親手中,起步踏雲,騰空而起,已到了溫嬌身側。
“天女是來找我兌現承諾的嗎?”他問出口後有些慌神,距離他滿懷不解攻打姜國、躊躇滿志與天女打賭、痛失摯愛這一系列的事端過去不過數日,他卻彷彿過了一輩子一般,乃至於與溫嬌重逢之時,竟平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溫嬌道:“近日雄獅王可有所悟?”
格薩爾被她這一語點住,一時只覺五雷轟頂,亂雲退散。他沉思許久,口占一偈:“愛火燒盡安樂,富貴難留人心。神通不敵業力,威猛難逃報應。”
看來,是真的悟了。
溫嬌頷首,萬千細光從她身上霎時迸射而出,以上方的日輪為背景,結出了一道一畝見方的光幕,其上墨線蜿蜒起伏如龍蛇之跡,勾勒出鬼王沉睡之狀。
格薩爾何等人物,只一眼便看出了其中關竅:“這是,無量高原的總地圖……地氣化妖而魔王沉睡,原來這才是高原多妖的原因!”
溫嬌將手從左到右一拂,地圖之上,十數處風水要衝齊齊大放光明。五指一收,幾處地點霎時被五彩光刃刺穿。格薩爾定睛一看,正是嶺國、嘉地國、北方魔國、霍爾國、姜國的位置。
“我的道侶袁天罡花費數年之功,堪定無量高原山河風水,發覺了此地妖魔橫行之秘。又嘔心瀝血推演,推出風水要地十七處,發下宏願,要修造宮觀殿宇供奉諸神,借天人之力定此山河。”溫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