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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吳承恩大大設計以定心真言降服心猿悟空,是有其象徵意味在其中的。定心為修心的必經之路,所以心猿必定要戴那一個箍兒,方能從其所欲。
但身在書中,當心猿不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而是一隻活生生的猴兒時,這緊箍咒便顯出其不由分說的殘酷一面。
“玄奘,你要欺心?”溫嬌的聲音一緊。
這心,既指悟空,也指玄奘自己。佛門不打誑語,要想騙悟空自己戴上這含著緊箍的花帽,玄奘想不撒謊是不可能的。
玄奘道:“孩兒原想著,悟空兇蠻至此,若想要他聽從管教,縱是欺心又能如何?”
溫嬌心一緊,聽他又道:“只是聽了阿孃的話,孩兒頓時慚愧得很。原是孩兒約束六賊不力,闖下禍來,才引得悟空行殺生之舉。孩兒又有何面目嗔怪於他?只是菩薩之賜,不好丟棄的,說不得我把它藏起來吧。”
“你得藏好了。聽說悟空最愛鮮豔奪目之物,萬一不留神被瞧見,自己鬧著要戴可是麻煩。”溫嬌提醒道。
誰能想到,猴子戴上金箍的最關鍵的原因,其實不是唐僧的誆騙,而是他看那帽子好看。
美猴王麼,愛俏,這是一條多麼樸實無華的理由。
要是溫嬌費了這麼多功夫好容易勸住了玄奘,回頭悟空自己瞅著帽子好看戴上了,那她能氣得吐血。
玄奘十分為難,回頭夾在行李裡藏著自然是不行的,他所有的行李都是悟空管著,萬一被他自己翻出來豈不要糟?自己戴著?莫說那頂花裡胡哨的帽子與他的風格有多麼的不符,戴在頭頂不是更方便讓猴兒看見了嗎?
他思前想後:“阿孃是否方便過來一趟,代孩兒保管這頂帽子?”
溫嬌還真沒有想到可以如此解決,自然欣然答應。問明瞭他所在的地名後,她當即騰雲趕去。半個時辰後,她已悄然立於玄奘借宿的人家的院中。
一見面,玄奘來不及多說話,摸著黑就把一頂花裡胡哨的帽子遞給了她。溫嬌一眼掃過,見那帽子粗粗一看五色繽紛,細細再看,金光燦爛直逼日光,果然是佛門珍寶。
溫嬌接入手中,稍稍一用真氣刺探,那帽子立即化作一隻金箍,便是佛祖賜給觀音的三隻箍兒之一的緊箍。她正欲仔細端詳,忽然耳中捕捉到了院子裡的一點聲響,連忙將緊箍縮小收入袖中。果然下一刻便聽見悟空推門而入的聲音:“師父,俺老孫來給你賠禮來了,呃,師奶你也在呀?”
溫嬌回身,笑盈盈的看著他:“聽說我的孩兒被自己的徒弟捲了行李跑路,自己只好留在施主家裡,又是長吁短嘆,又是望月流淚。這麼一副難得的倒黴相,我這個做孃的自然是要過來欣賞一下。”
她的動作極快,玄奘不知她已將緊箍收了起來,整個人的嗓音緊繃得都快要斷掉:“悟空你怎得這時候回來了!”
玄奘的本意是心中有鬼,以為悟空恰巧這時候回來,撞破了他偷藏緊箍的事。而不知情的悟空則誤以為他在埋怨自己把他丟下來一大半日才回來,猴臉一紅,難為情的撓撓猴頭,道:“俺老孫一時昏了頭,和師傅搶白了幾句,氣不過才想著出去轉轉,散散心就回來,路過東海龍宮時,想起龍王是個舊相識,便過去和他攀談了幾句,不想老龍王熱情款待,才耽誤了回來的時辰。”
悟空沒有說的是,他氣急之下本想回花果山去,徹底扔下那個拎不清的老和尚算了,不想被老龍王曉以大義一通勸說,生了悔意,才決定回來繼續保唐僧取經。
玄奘的聲音有點哆嗦:“你……就沒有看到點什麼?”
悟空有些摸不著頭腦:“看到?東海浩浩,一切如舊。除此之外,無非是些高來高去的光景,沒什麼好跟師父說的。”
溫嬌終於明白玄奘在擔心什麼,噗嗤一笑,取出一顆夜明珠擱在破爛的木桌上,清潤的光霎時將屋中映得明亮。玄奘這才看清母親手中空無一物,知道她已經把緊箍收了起來。胸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他這才有空埋怨溫嬌方才的玩笑話:“孩兒哪有長吁短嘆望月流淚?”
“沒有就沒有,你兇阿孃幹嘛?”溫嬌語氣誇張,扯住玄奘的一隻袖子,另一手指著他,面上則笑著看向悟空,“大聖,我這個孩兒自小身在佛門,心腸好得沒話說,自然也是心軟得一塌糊塗。許多蠅營狗苟、人心險惡、妖魔鬼怪的把戲,他不曾見過,不知曉其中利害,難免會以他這自小當和尚的見識去權衡。這是他的短處,大聖需得跟他細細的拆解,他才能明白的。”
說白了,兩人的這番爭執,玄奘被救反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