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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夫人並不知道,當代有一句網路流行語: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第一天,她順利的見到了玄奘。清俊的少年僧人隔著人群向她微笑合十,雖然並未喚她祖母,但顯然還認得她。
“好孫兒啊,哪像他那個冷心冷肺翻臉不認人的娘。”張老夫人淚眼婆娑,把他拉到僻靜的角落去,小聲說:“江流兒,你知不知道,你娘和你爹和離了。你爹傷心得很,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還有一窩子小人以為他得罪了你外公,變著法子跟皇上告他,你爹快要給氣得死過去。”
玄奘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小僧先回趟禪房。”
“去吧。”張老夫人以為他要回去收拾行李,便先放他離開,誰知他再也沒有出來。張老母等了許久才意識到被玄奘耍了,出家人是不打誑語,可玄奘只說要回房,卻沒有承諾要再回來見她。
第二天,張老夫人在齋堂堵到了他,再次把他拉到僻靜處,這回她不再操之過急,而是先溝通感情:“江流兒,你爹想你想得要命,走,跟奶奶回家看看他去。”
玄奘神情溫和:“且容小僧吃完齋飯。”旁邊的僧人幫腔道:“僧家過午不食,老夫人,你且容我們去填飽肚子。錯過了時辰,這一整天就不能再進食了。”
陳光蕊現在的宅子離淨業寺少說有一個時辰的路,張老夫人還沒有厚臉皮到讓玄奘以餓一天的代價立馬跟自己回家的道理。她是來套近乎的,又不是來結仇來的。當下只好放手,可又生怕他再悶聲不響跑了,只好和丫鬟眼巴巴地守在齋堂門口。誰知眾僧放回餐具時,光頭攢動,兩人一時眼暈沒盯住,又被他翻窗走了。
第三回,淨業寺大門緊閉,說是不接待外客,張老夫人不信這個邪,仗著上了年紀強闖門來,給了監院和尚一把碎銀,才知道玄奘閉了關。閉關?她才不信,這分明就是在躲她。這個不孝的孫兒,她是他親奶奶,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了他不成?
心底再不滿,眼下要用得著他,張老夫人就只能忍著。不光要忍,還得變著法子討好這位感情淡薄的孫兒。無視了溫嬌和小沙彌,她自顧自推開籬門,就勢往屋裡走:“江流兒,奶奶惦記著你在寺裡吃不好,特意叫家裡的廚子整了乳餅。你爹在家就愛吃這個,你們父子倆口味肯定差不多……”
眼見得她就要邁上臺階,小沙彌眉頭擰了個疙瘩,快步攔住:“女施主,玄奘法師正在閉關。您要是有事,請等他出關之後再來吧。”
合著這小和尚沒瞎也沒聾?張老夫人是要臉的,自覺自己一個堂堂五品誥命追著一個和尚喊孫子,實在有失顏面,所以遮遮掩掩的,不願意讓人知道她與玄奘的關係。適才一時大意叫破了自己和玄奘的關係,此刻發覺小沙彌聽了個清楚,後悔也來不及,索性厚起臉皮道:“不妨事,他出不來,我這個做奶奶的自己進去就行。我有幾句掏心窩子的話要跟我大孫子講,你就不用跟前伺候了。能紅,給他塊糕,讓他到一邊吃去。”
原來同她一起來的丫鬟就是昔日陳光蕊的貼身大丫鬟能紅。陳光蕊賣僕賣婢,除卻廚娘和粗使丫鬟這兩個重要的技術工種外,唯獨沒捨得賣了她。她與另一位容貌最好的名叫碧玉的丫鬟成功成為了唯二留下的非粗使丫鬟,碧玉負責照顧有孕的李阿蠻,能紅則一手兼挑兩邊,陳光蕊去辦公時在張老夫人跟前伺候,陳光蕊回來時在他身邊伺候。短短一月間,俏麗的容貌已頗為憔悴。聽了張老夫人的吩咐,她取出一塊糕點就要遞給小沙彌。
小沙彌後退兩步躲開,不假辭色:“小僧的意思是,女施主帶來的糕餅留下,人可以走了。”
張老夫人臉一板:“欸你個小禿驢,你聾子沒聽見?裡面的那位法師是我親孫子。做奶奶的來看親孫子,輪得到你攔著?”
“入了佛門,自然是前塵皆斷,什麼奶奶孫子,我不知道,玄奘法師自然更不知道。”小沙彌道。
張老夫人眉立,她一個寡婦能拉扯著兒子讀書長大,性子不潑辣是不可能的,見著小沙彌軟話不吃,登時發作起來:“連他爹都是我腸子裡跑出來的,別說是他。當了和尚就連人倫都不要啦?你給我讓開!”
能紅無奈,只得放下食盒,也把小沙彌往旁邊趕:“小師父讓讓罷。”
殷溫嬌做陳家婦時,張老夫人怎一個賢良淑德的體面人,如今一言不慎也撒起潑來。溫嬌看得笑了,提著劍也跟進了小院:“想玄奘法師是佛門成名的新秀,沒想到俗家的祖母居然能粗鄙無知到這地步,真是叫奴家大開眼界。”
能紅忙擋在張老母身前,眼珠子動也